“这些天查的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么？”

黄马一边询问着，一边和一名属官前往临江城内的“八音阁”。

“八音阁”是奏乐处在各郡据点的名称，建筑均为六层阁楼。

奏乐处最早成立之初的名称叫作“奏越处”，意味向南越朝廷禀奏上报。

越景帝赵光喜欢音律歌乐，故更名为“奏乐处”。

而“八音阁”，也是赵光根据八种制造乐器的材料所受启发后，亲自命名的名字。

八音阁这个地方，囊括了奏乐处下辖六处在临江所有的办事机构，三处只是其中一个单位。

见长官发问，属官犹豫了片刻后，谨慎地说道：“大人，我们这边暂时没有多大的动静，不过属下今早听说，一处昨天捕获了一条大鱼。”

“什么？！”

黄马顿时提高了嗓门：“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事事都让一处的人抢了风头。”

工作干的好不好，全靠同行衬托。

原本快和垃圾桶平起平坐的黄马，随着宗泽渡河的失利，彻底在八音阁臭名远扬。

毕竟奏乐处各处，相互之间也在内卷。

“大人，其实这也不算是坏事。”

属官眼珠子一转，认真地分析道：“一处一直负责监视文武百官，这次他们捕获的鱼，听说是沈监御史手下的一名录事，这可是掌握文书的官吏啊，说不好之前战局的失利，就和这名被捕的细作有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之前的一切种种，可都是他们一处监察不力所致。”

“！！！”

黄马一听，登时觉得分析的很有道理。

他用欣赏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属官，不由的赞叹一句：“你们四个小鬼，还是你最机灵。”

八音阁的人都知道，黄马虽然能力平平，但培养下属确实有一套。

他能稳稳扎根在临江，最主要的依靠就是手下的“风、雨、雷、电”四小鬼。

风鬼，是这名属官的代号。

而远在魏兴的郭睢，也是这四小鬼中的一员，代号“雨鬼”。

到了八音阁，在门口验过符牌，黄马直接来到阁楼第三层，这里是三处的办事点。

此时，阁楼内，整个议事厅都是左图右史的文书和竹简，连落脚的地方都难找一片。

这几天的三处异常忙碌。

前些日子，成都传来讯息，一处三处联合行动，秘密彻查临江官吏及其亲朋好友。

一处负责查官吏，三处负责查社会关系。

但庞大的社会关系网别说三处，就是把八音阁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外勤，也查不过来。

故而在上级的默许下，三处私下里雇佣了不少临江当地的贩夫走卒，替他们盯梢。

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三处高层从未指望临江这边能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毕竟能涉及接触到军情的，大概率是临江官吏。

他们，配合着做做样子罢了。

陛下很重视结果，他们就要亮一个态度出来。

眼下，十多名三处的文吏正紧张的忙碌着，收集整理这些天跟踪记录的资料。

“一点异常也没发现？”

看着眼前忙碌的场景，黄马转头对着风鬼，不死心地问道。

“也不能说没有。”

风鬼熟练的从一堆堆砌的文书中翻出一卷，展示给黄马，“前两天我们雇用的一个叫韩四的人，在盯人的第一天就被对方发现，然后被杀了。”

“嗯？”

黄马眼睛一亮，急忙道：“为什么被杀，查清楚了没有。”

风鬼点点头，把明里暗里掌握的信息向黄马汇报，“就是这样，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又重新派人跟了几天，还特意收买了几个长乐坊的人，他们口径一致，就是这个韩四主动打着我们三处的名号狐假虎威，威胁不成反被杀，那个叫温三的人还特意在事后悄然贿赂朱广，把这件案子办成了铁案。”

“蠢！这不是杀死的，这是蠢死的！”

黄马翻了个白眼，突然询问道：“对了，不是有个叫赵江的人也在这次监视范围之内吗？他那边有异常吗？”

“没有。”风鬼摇头否认道：“跟踪他的人汇报，一切正常。”

“哦。”

黄马略显失望的敷衍了一句，然后示意风鬼陪他去一楼转转。

就像风鬼所言，一处这次捉到一条大鱼，根本算不得立功。

顶多算是亡羊补牢，而且还补的有点晚。

……

这边，陈格和温三依旧进行着正常的生活。

虽然他们发现身后的虫子已经没有了，但出于谨慎，还是决定再安稳几天。

毕竟尹丘在此期间派人传话，说自己和一些同僚发现近期好像被人跟踪了。

这对于陈格来说是个好消息，更加印证的他的观点。

奏乐处这次的清查范围，很大。

不过这样他们反而越安全。

“阁主，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您之前的招数真的有点损呢。”

闲暇之余，温三还是会找陈格吃酒聊天，每每提起此事便一抖子劲。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在别人眼里赶的确实有点巧，您就不怕三处那边的人起疑么？”

“如果你媳妇偷人，你会随便把这事和别人讲么？”

陈格笑道：“家丑不外扬，何况是这种烂糟事。”

温三思索良久，连连称赞，佩服于陈格对于人性精妙地把控。

接近傍晚，温三正欲离去，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你怎么来了，不是被人盯着么？”

温三开门后，看着门外的尹丘有些吃惊。

尹丘没有理会对方，急匆匆的走进屋子。

进门的第一句话：“阁主，不好了，有一名北魏细作被抓了！”

登时，陈格神情一怔，立即起身，越过尹丘走出屋子，将头探出街巷左右张望了一圈。

“阁主，没人，您放心。”

尹丘屯了一口水，“这名北魏细作被抓之后，奏乐处的人就停止了对我们的跟踪。”

陈格再三确认没人跟踪之后，才紧扣大门，返回屋内。

“糊涂！”

进门的一刹那，陈格厉声呵斥道：“你怎知晓敌人已经撤除了所有的盯控，是谁告诉你的！”

一刹那，面容突然暴怒的的陈格，尹丘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