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泰下城门,山脚下。
沿河而建的一连片高顶帐篷群内,一群女工们捧着客人的衣物,在帐篷间穿梭。
作为拉泰唯一的澡堂,这里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有不少客人来此洗漱。
而她们这些负责洗刷衣物的女工,自是忙碌不已。
“还是热水好,”
帐篷群内,一座较为偏僻的高顶帐篷中。
罗洛惬意的将自己沉入温热的水桶内,只露出一个头颅在水面上。呼吸间吹起点点涟漪。
在皮社科家白嫖了一顿午餐后。
他从索尔那打听到了这处澡堂,便急匆匆的赶来,准备洗澡。
毕竟这两日一直埋头赶路,都没有空闲去清洗。
身上的脏污真的很难受。
而且今天他还要以还剑为由,进城去见那位领主,谋划自身的前程。
自然不可能一身脏污的过去。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罗洛轻叹口气,直起身体看向帐篷的一处角落,那里放置着一把被亚麻布裹住的长剑。
正是马丁为拉德季打造的那把。
“不过还是得去一趟,清楚成与不成后,我才甘心啊。”
无论是前身还是前世,他的年龄段都只有十六七大,不甘平凡渴望更好的生活,也是正常的。
“客人,您的衣物备好了。”
帐篷外忽然响起一个女声,罗洛一惊,下意识的将自己沉入水里。
几秒后,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工掀开布帘,捧着一套崭新的亚麻内衣走了进来。
“您要的衣物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放在那吧。”
罗洛闷声回应着,他有些不适应洗澡时旁边有外人在。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女的。
“那我给您放这了。”
高挑的澡堂女工将衣物放到一旁的木椅上,却没有马上离开。
而是走近后将一只手搭在木桶上,探过头来询问道:“对了,客人还需要其他的服务么~”
那声音带着一丝颤动,配合着那张素颜六分的脸,像极了勾人心魄的女妖。
‘难怪我问索尔时,他脸色怪怪的,合着澡堂还有这么一出。’
看着面前的不断抛媚眼的澡堂女工,罗洛嘴角一抽,伸手挡开摸来的素手,板着脸道:“不需要,你可以出去了。”
“是么~,那下次有需要的话,记得找我哦。”
高挑的女工打量着罗洛那有几分耐看的脸庞,确认了对方真正只是来洗澡后,方才遗憾似的转身。
那收回的小手似是无意的在罗洛小臂上轻抚一下,随后摇着身姿出了帐篷。
“靠。合着这地方还有兼职妓......咳咳。难怪那澡堂老板提供的价格表里,有一份那么贵的选项。”
罗洛无奈的擦洗着手臂,刚刚那一下,真的让的他满身鸡皮疙瘩。
当然,还有一丝丝异动。
毕竟他从某种事实上来讲,还是一个小处男。
前身毕竟是前身,即使有记忆,那也不是一回事。
“洁身自好,保持本心..........。”
罗洛低声循环了几句,随后沉入水桶内,继续自己的泡澡大业。
虽说现在是炎炎夏日,气温高居不下,但这并不妨碍他享受难得的热水澡。
许久后,感觉水温下降了不少的罗洛,没有选择喊来女工加水,而是起身爬出木桶。
“该办正事了。”
他拿起一旁的澡巾擦干身体,随后穿上崭新的亚麻内衣。
从一旁的挂架上取下已经清洗完毕的外衣裤子和靴子,逐一穿戴。
不多时,一个穿戴整齐,显得光鲜亮丽的少年出现在帐篷内。
“呼~,舒服多了。”
罗洛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迈步出了澡堂,向皮社科家走去。
他得为接下来的入城准备一下,例如盔甲、长剑.....。
——————
皮社科家,屋后的河流旁。
罗洛蹲下身体,用手中的亚麻布,反复的擦拭着一只反射着寒光的铁质护手。
而身旁则是一个大木箱,里面放着已经清洗或没清洗好的其他部件。
例如头盔、锁子甲,老护卫的长短剑等。
从澡堂出来后,他便返回了皮社科家,解开了黑马身上的缰绳,喂好了马料后。
便从院子里的马车上,将木箱搬到了河流这,清洗盔甲。
前世有句话说的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无论你打算做什么,一身整洁的衣物,都能让他人对你产生好的印象。
从而达到做事更方便一些的目的。
‘差不多午间过后,就可以去了。’
罗洛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眼天色,默默规划着接下来的步骤。
正如先前所计划的,他来到拉泰。
就是为了投奔拉德季的麾下,谋得一个士卒的身份,以便脱离现在的平民身份。
但想要脱离自身现有的平民阶层,其实并不容易。
哪怕想晋升的是一个最普通的士卒阶位,也是如此!
阶级固化,就是他从前身记忆里了解到的现状。
平民就只能是平民,是不允许被提拔的。
如果罗洛此时的身份只是个平民,那想要获得一个士卒的身份,可谓是难之又难。
毕竟眼下的这个时代,士卒可是进入士官乃至贵族阶层的唯一渠道。
当然,这里的唯一指的是平民阶层。
而且士卒本身的地位,也不低,属于受人敬畏的群体。
并且能被领主选择作为士卒的,其身后都是有一定财富的富有家庭支持。
或者干脆就是破落骑士家庭的次子、三子等。
这类受过训练的年轻人,只要简单训练一段时间,就能成为合格的士兵。
但所幸,前身的父亲,马丁。
是一位优秀的铁匠,而继承了遗泽的他,同样可以自称铁匠。即使他铁匠技术很菜。
‘身份问题,拉德季看在马丁的份上,应该不会太在意。’
‘而且斯卡里茨受袭后,他手里的卫兵也没剩下多少了,大概只有十余人的样子。’
‘相比斯卡里茨巅峰时的百十余人,兵力要差太多,他此时正是用人之际。’
罗洛一边擦洗着盔甲部件,一边考量着计划的可行性:
‘而我又是故人之后,还是他的领民,知根知底。没理由不收录我。只是武力方面要不要做的更明显一些?’
他将最后一件盔甲部件放回木箱,取过拉德季的长剑,解下缠绕的绷带。
入眼的是光洁的剑身,但在边角处还残留着点点血迹。
虽说杀戮过后,有好好擦拭。
可毕竟是用粗制的亚麻衣擦拭的,又没有沾水。
总归会留下点痕迹。
真正让他犹豫的是,要不要把这些残留的血迹擦干净。
留下血迹,可以为他在斯卡里茨的戮匪做辅证,为他谋划的士卒阶层添一份力。
但不擦掉这些血迹,他又怕拉德季感到不喜。
稍息后,罗洛愁苦的扯了下头发:“到底还是太弱了,什么都得考虑.......”
“不过从铁匠铺试剑那时候来看,那位领主可不是什么善茬,一点血迹应该影响不到什么。”
“对这类染过血的军事贵族而言,那些反倒是有可能成为加分点.............好,不洗了。”
罗洛下了决定,将绷带重新缠上。
剑身上的血迹虽然不显眼。
但还是有被注意到的风险,而且索尔也提到过,拉泰的卫兵很不讲理。
为了避免麻烦,他还是遮掩一下比较好。
这时,罗洛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扭头一看,却是索尔来了。
“亨利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入城?”
索尔在罗洛身旁止住脚步,那青涩的脸庞上隐约有着几分焦躁,似乎是等久了有些急了。
嗯,可以理解。
“等我擦干净这些就入城。”罗洛拿起干布,擦拭着沾着水珠的盔甲。
“好勒。”索尔蹲下身,默默的看着他擦拭。
五分钟后,罗洛将擦干的盔甲部件,逐一穿戴到身上。
锁子甲,护手、护肩以及最后的护腿。
之后再用皮社科家要来的绳索草草固定,让盔甲不那么的松垮。
“有些重了。”
身上总共五件铁质盔甲部件,那沉甸甸的重量,让他感到有些不适应。
“亨利,你这是.........。”
一旁的索尔,呆愣的看着一身戎装的罗洛,那闪耀着寒光的坚实盔甲,晃的他心慌。
“没事,做一些准备而已,我们走吧。对了,你把箱子拿上。”
罗洛淡然的将短剑丢入木箱,随后拿起两把长剑用皮扣固定在腰间,领头走向皮社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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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罗洛牵着黑马,与索尔同行。
入城的道路距离村子并不远,徒步十余分钟就到了。
那倾斜度极高的陡坡,沿着山丘盘旋而上,直达山头的下城门。
罗洛沿着大路前行,身旁稀稀疏疏的走过几个行人。
但奇怪的是,他们皆是面带愁容,似是在忧虑着什么,还有个别的行人,在罗洛二人路过时,投来了警惕的眼神。
“发生了什么?”
罗洛微皱眉头,有些不解。
他清楚身上的盔甲会引来别人的注意,但那些路人的眼神,不像是好奇,更像审视,戒备。
并且,不光是一个两个,这一路走上来,只要遇见了人,都会向他们行注目礼。
这就奇怪了。
他们初临拉泰,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惹麻烦。怎么会这样被人戒备?
“不知道.......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吧?”
索尔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以往的拉泰居民,对待他们这些乡村来的,除了有些自傲外,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