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
罗洛低声回应了一句,然后取出了马鞍袋中的食物,就着清水开始进食。
冷兵器的战斗,是极为耗费精力的,短短数分钟的搏杀所带来的消耗,远超一个小时的锻炼。
回去的路上,他都是强忍痛楚和饥饿的。
之后,汉斯便将库曼营地里的东西都搬了上来,用了四个来回,而罗洛则是负责装上马匹。
不得不说,缺少了一只手后,装货的动作是十分地不便。
‘希望这道伤口不会让我的左手退役。’
罗洛将最后一个头盔装入鼓鼓囊囊的大布袋中,如此担忧着。
“亨利,盔甲武器都搬完了,不过作为领主的我这么卖力,你是不是得给点回报?”
汉斯手里握着一把沾染着血迹的弯刀,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
“除了那副重甲,其他的你随便挑,就当是我送的礼物了。”罗洛自然不会拒绝。
从对方的神态上,他就知道汉斯是看上了那把弯刀,反正这刀他也用不来,拿来做人情也不错。
“一言为定!我就要这把弯刀了,重甲那东西对我来说没有用,太难看了。”
汉斯兴奋的将弯刀别在腰间,然后骑上了自己的马匹。
“走吧,太阳落山前,我们应该能赶到塔尔木堡。”
罗洛单手持握着缰绳,抬头看向了天空,林叶间隙中,他隐约能看见太阳的位置。
现在的时间点,大概在下午一点左右。
“那就走吧,驾!”
马鞭打起一道鞭花,两人驱使着马匹向山脉外前进,不过不敢速度太快,毕竟这里的地势不适合飙马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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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时后。
已然临近傍晚的塔尔木堡,迎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客人,正是罗洛与汉斯。
他们本该在一小时前就抵达塔尔木堡的。
但奈何还在山林中时,汉斯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知道怎么去木堡林子的捷径。
但事实证明,记得并不代表能找到。
在林子里转悠了半小时后,忍无可忍的罗洛强拉着汉斯原路返回。
然后从来时的道路,返回了大道上。
紧接着就是一路狂奔,才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了塔尔木堡。
“该死,我记得那条小路就是在那个区域的啊,怎么会找不到呢。”汉斯嘟囔着。
“闭嘴吧,都过去了八九年,你要是还记得那条捷径在哪,才是真的见鬼了!”
罗洛没好气的怼了一句,然后翻身下了马匹,他们这时已经来到了木堡内。
过路的行人都在向他们这两个陌生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罗洛没有搭理,目光扫视间,锁定了一个卫兵。
“卫兵,我要见戴维斯大人。”罗洛快步阻截了前方的卫兵,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戴维斯大人?你是谁........不,我好像见过你,你是那个去了拉泰的幸运男孩?”
被拦下了卫兵,先是一愣,随后认出了拦路的罗洛的身份。
“不止是我,还有拉泰的领主,汉斯-卡蓬大人,你快去向戴维斯大人报告,我们有紧急的情况需要禀告。”
“是那些库曼人的,对了,在安排牧师过来,我受了伤需要治疗。”罗洛推搡着对方,催促其赶紧行动。
“库曼人?拉泰的领主?我的上帝,这里又要遭难了吗?!”
卫兵面色发白,显然当日围城的库曼人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现在还没有确定,但你要是继续磨蹭,那就不一定了。”罗洛很直接道。
“好吧,好吧,你先去铁闸门那里等一下,我立马去向戴维斯大人汇报。”
话音刚落,卫兵立马拔腿就跑,那急促的身形活像被猎犬追逐的肥兔子。
“那接下就该我出场了,亨利。”
汉斯骑着马,靠近了罗洛,刚刚他一直在听两人的对话。
“是的,汉斯大人。”
罗洛翻身上马,领着汉斯向山顶上的城堡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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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间后
庭院二楼内,长长的木桌上点燃了数根火烛,照亮了围坐着的一圈人影,细细看去足有六人。
正是塔尔木堡的一干军官和领主,以及拉泰的领主汉斯,至于罗洛,他已经去接受教士的治疗了。
“汉斯大人,也就是说,你们在霍恩山脉遇见了扎营的库曼人?”戴维斯阴沉着脸问道。
“我想楼下马匹上的那些盔甲,能够证明这件事,戴维斯大人”汉斯不满道。
“我相信您的言辞,汉斯大人,但我实在无法想象,居然有库曼人摸到了距离这里五公里外的霍恩山脉中,而我一无所知。”
“那片山林并不在塔尔木堡的辖区,我们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说话的是戴维斯的幕僚,蒙洛。
“无论是不是在塔尔木堡的辖区,我们现在都得面对一个问题,那些库曼人的目地何在?”
罗巴德担忧道,上次围城到现在,只过去了半个月多。
那多达千余人的军势,他偶尔还会在梦里看见。
“我和亨利遇上了那两个库曼人,应该就是哨点里的守卫。他们也许是在收集塔尔木堡的消息?”
“毕竟,霍恩山脉的哨点附近,只有塔尔木堡才有作为目标的价值了。”
汉斯沉吟道。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罗巴德,明天带两队卫兵去搜索那片区域吧,汉斯大人,得劳烦你带路了。”
戴维斯烦躁的捏揉着眉心,缓声下了决定。
“这我倒是没问题,但翰纳仕那里,我需要戴维斯大人您帮忙送口信过去。”
汉斯思索片刻,自觉遇上敌人的概率不大,并且有卫兵护航,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一口应下了。
他今日被那两个库曼人一顿痛打,还被绑在树干上抽了几鞭子,也忍了几分气。
此时也有想要依靠这个出口气的想法。
“那就这样决定了,只是汉斯大人,你的伤势不要紧么?”
戴维斯看见了汉斯脸庞上的青肿,不由得问道。
“还好,先让亨利接受治疗吧,我待会再去找那个牧师。”汉斯说道。
“好吧,汉斯大人,等教士治疗完亨利后,我会让他来找你的。”
对于汉斯让罗洛先接受治疗这点,戴维斯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要是罗洛因为治疗不当,而死在了他这里,那他才是真的头痛。
这时,室内的门扉忽然被打开,一个盛装的丽人走入这间屋子,却是领主夫人,斯蒂芬。
“你们都在啊,汉斯大人,我让仆从为你打扫出了一间客房,待会你就在三楼歇息吧。”
“感谢您的慷慨,斯蒂芬夫人,对了,亨利呢?”汉斯客套了一句,转头询问起了自己的下属。
“牡度教士已经给他上好了药,只要扛过了明天,再花点时间恢复,就没什么大碍了。”
斯蒂芬刚从楼下上来,显然去了一趟教士那,所以十分的清楚罗洛现在情况。
“那就好,这次如果没有亨利,我恐怕也没办法给你们送信,还坐在这喝酒了。”
汉斯苦笑一声,郁结的眉头尽显担忧之色,至于有几分真假,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亨利是个勇士,我想上帝会保佑他的。”罗巴德安抚道。
“我想也是,毕竟他可是有个幸运男孩的外号。”蒙洛不由得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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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时
烈日高悬,汉斯与罗巴德率领着两队卫兵,早早的离开了城堡,向昨日遇敌人区域赶去。
他们要确定霍恩山脉里到底有多少敌人驻扎。
而罗洛还躺在教士的房间里,他左手小臂上换了一圈浸透过药物的绷带,有镇痛止血的功效。
当然,这是教士自己的说法。
至于效果到底有多好,他也说不准,不过伤口的确是没那么疼了。
‘吱呀。’
老旧的门轴发生一声难听的嘎吱声,端着一碗药汤的牡度教士,缓缓走入这间屋子。
“亨利,你该吃药了。”
“多谢了,教士。”
罗洛接过药碗,一口全闷,然后道“教士,我的手臂现在怎么样了?”
“有点不太好,你的伤口虽然不大,但很深,就算治好了,以后也无法与原来的状态相比。”
牡度教士缓缓摇头道。
“是吗?那真是不幸。”
罗洛叹了口气,旋即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其实没有什么懊恼或是后悔,当时用剑鞘和小臂挡下那一击时,他就有了心理准备。
只是多少还保佑侥幸的心理,才会问出这么一句。
“别灰心,亨利,至少你没有彻底失去它。”
相比罗洛上次来时的冷漠,牡度教士的态度要更为温和一些。
却是因为罗洛斩杀的那两个库曼人。
库曼人生性残暴,还不信奉上帝,又有屠杀围城在前。
对于牡度这样古板的教士而言,这就是圣经所说的,需要被消灭的恶魔。
而斩杀了恶魔的罗洛,自然是被他青睐。
“说的也是,对了,您知道汉斯大人去哪里了?”
罗洛开始找起了自家上司,从昨日昏沉到现在,他一直没有看见汉斯来探望他。
“那位领主大人跟罗巴德军官去了霍恩山脉,他们要去搜寻是否还有其他的库曼人存在。”牡度说道。
“原来如此。”
罗洛释然的躺回了床铺,小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所以他还是需要休息的。
“你就安心的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我得去研究圣经了。”
牡度不愧是死读书的典型,一有机会就想去钻研圣经上的内容。
“再见,牡度教士,有什么情况的话,我会麻烦您的。”
罗洛抬起了完好的右手晃了晃,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