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与牧师错身而过的骑士,成功完成了一次骑枪冲锋。
断掉的那前半截骑枪,犹如雷霆般贯穿了盾牌的薄弱防护。
大片木块纷飞,裹挟着强劲动能的骑枪,猛然捅入了牧师胸口!
铁枪头在撞断了几根肋骨后,从牧师背后透出一截枪尖!
然后带动着牧师身躯向后飞去!
灰尘飞舞之际,骑士勒马止住了势头,然后抽出骑士长剑,调转马头回身。
“杂碎,死来!”
这个时候,一个身上有大片灰尘的卫兵,持剑嘶吼着朝佐尔扑去。
布满血丝的眼球深处,有着深邃的绝望。
茨尼明白,这场所谓的反击已经彻底宣告失败。
如果说聚集一齐的幸存们,在发现对手的的确确是盗匪一流后。
心中抱有的,是获胜的希望。
那么在入侵者大部队包围他们后,就变成了决死一战的血勇。
即使敌人阵中,有着数道身着锁子链甲的难缠对手。
他们也有决死的勇气,因为看得到获胜的希望。
盗匪不是军队,承受不起太大的伤亡。
毕竟他们要的是财物,而不是血腥的杀戮。
可现在,当这个不知名的骑士,驾驭着披甲战马冲入交战区域后。
他们的血勇就开始了动摇。
这份动摇在骑士一枪挑杀牧师古温德后,彻底变成了崩溃。
没有谁有自信能战胜这个骑士。
他们手里的武器,甚至连对方身上的甲叶都破不开。
而茨尼同样清楚这一点,但是他已经走不掉了。
这些嗜血的杂碎,不可能放他离开。
眼下,他唯有奋死一搏,斩杀这个缓下速度的骑士,为牧师陪葬!
‘很有勇气,但更可惜.......’
侧对着冲来卫兵的骑士,眸如冷电。
他松开了持握缰绳的华丽左护手,握在了骑士长剑剑柄上。
而后,银芒乍起!
“铛!”
自右向左的一击横斩,格住了卫兵斜下劈的剑身。
而后生生荡开了卫兵的剑身!
在简短的一次交击中,蓄势已久的骑士,获得了足以要命的优势!
在茨尼错愕的神情中。
骑士手腕一晃,荡开长剑的骑士长剑,顺势回斩!
返切而至的剑锋,掠过了锁子甲缝隙间的咽喉,带起一捧血花!
“嗬.....”
茨尼一手捂着咽喉,一手持剑摇晃着后退。
大股的血液自指缝间溢出,继而染透了身上的卫兵常服。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中,就走向了死亡。
甚至没能给敌人留下哪怕一丁点的伤痕。
可这就是现实,力气比不过敌人,被人抓住机会一剑了账,也怨不了什么。
“结束了。”
佐尔看也不看一脸不甘倒下的卫兵。
自顾自的从腰间抽出一张丝巾,擦拭着染血的骑士长剑。
蕴着幽冷的眼眸,落在了身前发生的混乱杀戮中。
在他策马持枪冲入阵中,又一枪挑杀牧师后。
他麾下的盗匪以及亲信,就陷入了一种想要表现自己的狂热之中。
这样的狂热所带来的无畏攻势,直接压崩了聚拢一起,试图反抗的村民。
接连失去主心骨的村民,此时再也没有决死一搏了勇气。
只有一些心理素质强大的村民,还能勉力保持了冷静,寻求机会而逃入夜色之中。
例如,某个手持短刀的青年。
他在一刀捅杀近身的敌人后,便头也不回的逃入夜色内。
而那些失去镇定的村民,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们丢下武器,试图仓皇而逃。
可嗜血的盗匪又怎会放他们离去,乌兹茨村内,追逐与厮杀再次上演!
而冷然屹立一旁的佐尔,却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他是想要降低乌兹茨村民的死亡人数。
让这些失去了家园,又没有战斗勇气的村民,为拉泰带去负担。
但眼前这些聚拢一起,就敢反击敌人的村民,并不在这一列。
对他而言,这些激起了血勇之气,敢于搏杀的青年。
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地上的一具冰冷尸体。
然后在烈火中连同村子,付之一炬!
“大人.........”
一个头颅明显比寻常人要大上一些的身影,停在了佐尔马前。
“你令我感到失望,瑞德。”
佐尔收回远眺的视线,他微微侧头,将含着冷意的目光,钉在了自家亲信身上。
“我对你抱有期望,将所有都教授给了你,你却给出这样一份答卷?”
“我.....我很抱歉,大人,这是我的过错,请您处罚。”
外号名为大头的瑞德,一脸羞愧的低下了头。
“...........”
佐尔没有言语,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从小就跟在他身后的侍从。
这次他约束库曼人不参与战斗中,一方面是为了诺伊霍夫的部署考虑。
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眼前的瑞德。
自保卫家园的那场战争失败后,那些由家族为他培养出的精锐,都不复存在了。
死亡与战争不但毁灭了他的家园,也拼光了哈根家族几十年的底蕴。
只剩下一个受过骑士训练的侍从瑞德,还跟随在他身边。
所以,他对瑞德抱有极大的期待,不但教授了原本只有贵族才能得到的军事知识。
还特意将这场毁村战斗交予瑞德指挥,就是为了尽快培养这位亲信。
佐尔麾下并不缺乏悍勇的战士,但很缺少能单独带队,胜任指挥官的人才。
可多年来的培养,却换来了今晚的低分。
今夜出现的这群反抗者,还有马厩附近的小规模顽抗,都是自家亲信能力不够导致的。
如果他们能力足够,早就借着先机,将反抗的萌芽扼杀在摇篮中!
而不是变成现在这副局面!
那些从离开家乡后,才逐一招募来的亲信也就算了。
毕竟考虑到忠心问题,佐尔的确没有怎么教导他们。
只是偶然让他们旁听一些,熟悉一下相关的战法。
可瑞德是切切实实的被他悉心教导,却还是无法掌控战局。
即使瑞德的手下不过是些无纪律的盗匪,很难进行约束。
可他的敌人也不是什么正规军.......
........
“呼.......”
佐尔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责备。
只是擦拭完骑士长剑的丝巾反过来,丢给了瑞德:“真狼狈,擦擦脸上的血吧。”
“这.......是。”
瑞德一愣,下意识的接住了丝巾。
此时此刻的他,确实可以说的上狼狈。
瘦削的脸颊上,沾着斩首疤脸时溅上的血珠。
锁子衣甲缝隙间满是血污,浑身皆是血腥土灰混合的暗红。
“这里就交给你了,把这些敢于反抗的家伙杀掉,然后驱逐乌兹茨的居民。”
佐尔将擦干净的骑士长剑入鞘,侧头道:“记住!”
“我不希望在看见这样的流血,这样的反抗者了!”
“听懂了么?!”
“是!”
瑞德大声应是。
“瑞德.....”
“如果我们能赢下与拉泰的战争,拥有了自己的土地,到时候你就给我当侍卫长吧,”
佐尔丢下这一句,而后脚跟一磕,操控着缰绳调转战马朝向,然后驱使马匹向马厩方向前进。
那里,还有一个小乱子需要他去摆平。
“........是,大人。”
这次瑞德没有大声,他压低声腔,朝着佐尔躬身一礼。
他明白,他已经被放弃了,因为他不具备成为一个合格指挥官的素质。
但值得庆幸的是。
自幼便跟随佐尔身后,在忠心方面无可挑剔的他,并没有被彻底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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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乌兹茨马厩位置。
“这个家伙怎么会这么厉害。”
“队长死了,怎么办?”
“不能放过他,否则大人会拿我们开刀的!”
一群手持兵刃的盗匪,围在一座屋子空地前,互相低声商谈着。
而在围起的空地上,则屹立着一个手持长剑,穿戴着卫兵服饰的中年男子。
正是先前带着科涛前往马厩的茨克!
‘这些家伙人太多了.......’
茨克面容泛着疲惫,但眼瞳中燃烧的斗志,却依旧昂然。
因为在他高大如山的背后,躲着一个几欲哭出声的半大少年。
那是他的孩子!
科涛泛着水色的眸光,正借着自家父亲腰身的遮掩,看向了地上的一具尸体。
尸体身上的衣着,并非盗匪的装束,而是一副锁子甲衣。
其正是带领这支盗匪队伍的佐尔亲信。
他的死因很简单,是腰腹上的一道斩伤。
斩伤口子莫约有八九厘米长,深足有两厘米。
五颜六色的内脏带着鲜血,自破口出涌出肚皮,堆叠在身外。
这也是围着父子二人的盗匪众,一时不敢动手的原因。
他们的队长在敌人凶悍的剑势下,都撑不过三回合,换他们上去,估计死的更快。
“怎么办......”
一个手持伐木斧的盗匪,犹豫的向身旁的同伴问道:“这要上吗?”
“上你大爷!”
旁地里,一个面庞潦草的盗匪,当即扇了他一巴掌:“就你这身板,你能挨他几剑?!”
“玛德,对他孙子下手吧?”
一个身形魁梧高大的壮汉,恶狠狠的盯着茨克身后的少年,如此说道。
可惜的是,旁边的盗匪同伴立马浇了桶冷水:“要去你去。”
“刚刚队长就是这么想的,然后就很安静的躺在地上了。”
“md,这放也不是,杀又打不过,就这样干围着?”
围着父子二人的盗匪中,有人如此低骂着。
“当然,小六已经去叫人了,待会等其他人来了,就要这老家伙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