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清北大学终于放学。
“老陆,一起去吃个饭?”一名微胖的青年拍了拍陆荼的肩膀,熟络的说道。
陆荼倒也想去吃饭,他昨晚和今早都没有吃,现在早就饥肠辘辘了。
只是陆荼看了眼青年身边的女生,摆了摆手:“你去吧,我还有事。”
王有金,人称土豪金。清北大学有名的富二代,电脑高手,之前陆荼想要找的帮手就是他。在清北大学,王有金有着无人不知的名声,盖因他的女友换了一茬又一茬,没记错的话,现在大概是这个学期第四个。
也不知道那些女生怎么想的,明知道他的名声不怎样,却仍然飞蛾扑火一样奔向他。
他有什么魔力?
“行吧,本来还想让梅梅介绍她闺蜜给你的,你看都快毕业了,你还单着,我实在看不下去。”王有金说道。
陆荼瞥了一眼他脖子上的大金链子,道:“精致的单身不比粗糙的恋爱舒服?”
他都不好意思说,他“未婚妻”比王有金旁边这个好看多得多了!
虽然人家好像更喜欢死后的他。
“看在曾经室友一场的份上,哥劝你一句,年少不知x珍贵,老来望x空流泪,懂?”陆荼真挚的望着他。
王有金感动的眼泪汪汪:“可是,我有钱补啊!”
去你娘的有钱人!
看着王有金离去的背影,陆荼好悬没忍住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身上的难受感告诉陆荼不该在这里逗留了,晚上没洗澡,早上没洗脸,衣服更是没换,有着轻微洁癖的他的早就忍受不了了。他现在巴不得飞奔回到公寓,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然后再美美的吃个饭。
——
陆荼楞在自己的公寓前。
他公寓呢?他那么大的公寓呢?
眼前一副黑乎乎的废墟,身前是哭得喘不上来气的老板娘。
这地方是不能住了,只是可惜了他的电脑和衣服。
据说是因为不规则防止易燃物品,然后被孩子玩耍时不小心点着了,人是救出来了,但火势蔓延,公寓是保不住了。
看着眼前哭得可怜巴巴的老板娘,陆荼内心竟然毫无波动。
老板娘堆积易燃物品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公寓里大家都劝过她,只是她非但不改,反而变本加厉。
现在酿成火灾,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
“求求你了小伙子,公寓烧了阿姨也没多少存款了......”年过半百的老板娘泪眼汪汪的看着陆荼。
“这样啊,那行吧......”陆荼面露不忍,在老板娘杀人的目光中取走了一万五的补偿款。
开玩笑,他可怜她,谁可怜他的电脑?
咎由自取,活该!
离开了不成样子的公寓,在中午艳阳的照射下,陆荼越发觉得身上难受。
当务之急是找个能洗漱的地方。
祥和酒店。
算不上五星酒店,只是一家服务比较周到的老牌酒店,周末经常有大学生社会人高中生来这里开房,因为离公寓也不算太远,又正好在回来的路上,所以陆荼对其倒也熟悉。
祥和酒店的老板是一个谢顶的中年人,他坐在前台,瞥了一眼陆荼,又看了看他身后道:“单人间一晚68,一天128,先付后住。”
这什么眼神啊?!
陆荼凭什么就认定他要单人间?就因为他一个人来?
这时,一对年轻男女走了进来,老板同样看了他们一眼:“双人间一天238。”
目送着那对男女走上楼去,再看老板的眼神,陆荼嘴角抽了抽,得,他就住单人间咋了!
痛快的放了两天的费用,陆荼走上楼去。
一张窗套被褥齐全的单人床,电视桌子和空调,还有独立的卫浴,确实对得起这个价钱。
把身上的背包往床上一扔,陆荼先是下单了几件衣服——总不能洗完澡整天穿着浴袍吧?
关上浴室门,热水从喷头洒下,全身肌肉都放松下来的陆荼感觉自己全部细胞都活过来了,一股无比舒畅的感觉从心底溢出,蔓延全身。
水珠在陆荼身上停留。得益于先天的遗传和后天的努力,他有着稍微拾掇一下就能令女生尖叫的容貌和一副有着六块腹肌的健康身体。
陆荼其实很喜欢洗澡的时候,在狭小的空间里,任由温热的流水打在身上,那种仿佛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的安静感令他感到舒适。
但是,本该闭目享受着这片刻宁静的陆荼,此时却橡根木头一样怔在原地。
他直愣愣的看着左手臂上因为体温升高而显现出来的青色图腾,那是一头凶手,其状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正是青铜小令上的饕餮!
那组成饕餮的青黑纹路似乎有生命一般,仿佛在呼吸。
“这是什么东西?!”陆荼心里带着恐惧,有些发毛。
他不知道该不该去触碰左手臂上忽然出现图腾纹身。
碰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碰,可这东西就纹在他身上。
一时间陆荼进退两难。
但图腾为陆荼做出了抉择。
只见原本图腾上紧闭双眼的饕餮像在白事店里那般,忽然睁开双眼,凶煞之气再度袭击陆荼。只是这次他没有再昏过去,反而恍惚间,觉得脑中多出些画面。
那是夏时的巫士逐日,商时的修士作法,秦时的暴隶锁命、汉时的番僧生莲、三国的道士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从远古到旧时代,从陌生的高大蛮荒人形,到那个陆荼再熟悉不过的背影。
这些人汉之前的称谓已无人知晓,只是在之后,他们自称讨魔校尉,领饕餮令,斩妖除魔镇阴阳!
所谓饕餮令,便是之前陆荼先前以为消失的那个青铜小令。
它并未消失,只是一如既往的化作了图腾,只会随着宿主体温的升高而显现的图腾。
“讨魔校尉,镇阴阳......”陆荼意识恍惚,湿水的头发粘在脸庞他却恍若未觉。
他发现自己好像在不经意间,接触到了正常世界之外的东西。
如果说红衣新娘令他惊惧,讨魔校尉的出现,则强迫他静下心来思考这与常识不同的世界。
其中他最惊讶的,无非是那离现在最近的身影。
哪怕他彼时意气风发,黑发如墨,陆荼仍能认出,那是他爷爷,陆匹夫。
陆匹夫是旧时代的最后一位讨魔校尉,这是他所没有预料的。
怪不得他自小就觉得陆匹夫和常人格格不入,哪怕他行事和常人一般。原来是这么一份原因吗?
陆荼又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陆匹夫记了一笔。
哪怕是亲爷孙,也是要明算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