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英一来便看到了瘦马他们,明成吉道:“如今完璧归赵了。”张少英深揖谢过。张少英一行放了两张八仙桌,摆上了热锅酒菜,香气弥漫,让人大有食欲。逍遥城一众挤在一起,吆喝声起,把酒言欢,甚是融洽。
想起朝廷竟然将玉玲珑取了去,瘦马他们也该可以留下了吧,一时张少英也甚是开心。桌上放的都是状元红,女儿红,较清酒有所不同,便是嗅上一嗅已有醉意。一众开怀畅饮,逍遥单独主席,坐拥双尊,灵女之间甚是开心。他也值得高兴,当然这都是拜灵女所赐。逍遥城虽然有此心意,却实没把握,能够一招击败慕秋白,却是众人意想不到的,对逍遥的认识自然也都多了分敬重。毕竟由城主冷月痕选的继承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逍遥不时向三女瞧来瞧去甚是得意,神情时而猥琐,时而淫笑。灵女皱眉道:“你就一点也不顾忌我麽?”逍遥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你就纵容我一回吧。”灵女轻叹一声,道:“我看你高兴的不是天下第一,而是我们三个能陪你睡觉。”逍遥神色一凝,道:“天下第一不过是一介虚名,能有三美相陪,难道不是人生乐事?”灵女向双尊说道:“你们可别纵容他,他动不动便酒后乱性。”逍遥一口美酒喷了出来,左子手笑道:“今日他该高兴。”灵女叹道:“你们两个总是黏在一起,我忽然觉得有点势单力孤。”逍遥凑道:“那你也去找个好姐妹来。”灵女白了他一眼,右子老叹道:“咱们付出了大半辈子,再也不是小姑娘了,以后你是我们的大姊。”
逍遥经冷月痕介绍拜进仙宗,一去就是三十年。三十年间,灵女与他日夜相伴,同床共枕,心意交融,两人之间做甚麽都不需要对方去问。也正是因为这样,该说的不必说,该做的不必问。即便刚出生的儿子,他们也只是抱了一个月。为了仙宗,为了逍遥城,他们俩付出的不仅是岁月,还有痛苦,还有感情的淡然。回了几次逍遥城,灵女也渐渐知道了这件事早在逍遥进仙宗就已经计划好了。她一直以为逍遥只属于他一个人,似乎忘了逍遥还是将来的逍遥城城主。
双尊为逍遥城付出的也是三十年,他们等逍遥也等了三十年。从一个少女等到了快五十岁,这其中艰辛耗费了两个痴情女子的所有。磨镜磨镜也道破了两个痴情女子的煎熬,她们没有迎来众人的嘲笑,却迎来了众人的尊敬。她们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恩,报冷月痕的恩。一想到那些寒冷的夜晚,无数的官兵冲进营帐,肆意的蹂躏着她们的身体。毁掉的不仅是她们的命运,还有她生存的**。那一次,南唐跟吴越发生了战争。吴军大败,丢下了她们一众孤苦无依的柔弱女子。就在那长长的河滩上,唐军纷涌而来,然后她们就看到了众官兵眼里的欲火。她们被押到了军营,等待她们的又将是另一番践踏。但是在这里她们不会饿死,有地方住,甚至还有人送她们一些女子衣物,至少比那些没衣服穿的好。在这里她们有一个怎麽也磨灭不掉,刻骨铭心的称号,营妓,这个自古传承下来的称号,最卑贱,最凄惨,也最没有人性。她们有的是罪臣的家属,有的是从敌人那里俘虏过来的,也有犯罪被发配来的,她们都是四面八方来的,却都是一样的命运。
左子手都不属于这些,因为战争,她眼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个的被杀。她躲在床底下逃过了一截,她亲眼看到母亲就倒在自己的面前。母亲已经不能说话,眼神却告诉她不要出声,千万不要出声。她只有忍耐,拼命的忍耐,直到晕了过去。看到家人的惨死,她除了哭跟绝望,她没有任何办法。她本想将家人的尸体掩埋,那一年她才十五岁,可是她没有想到死人是很重的,很重很重。平时她拉着到处跑的弟弟就像一块大石头,她幼小的身躯费了很大劲才扶起弟弟的上身。在弟弟的胸膛上有一个很深的窟窿,她除了吓得哇哇大哭,就只有哭。哭声很快引来了官兵的搜查,她只有跑,拼命的跑,然后她就听到了官兵的淫笑声。一共是七个官兵,那一天她永远也忘不了。她从一个少女变成了一个女人,然后她被带到了营中。帐内有二十多个女人,淡然的躺在草堆上睡觉。她躺在草堆里除了痛还是痛,全身都痛,她现在除了死是她能做到的,她甚麽都做不到。几个妇女帮她整了整衣衫,告诉她如果她想死也要有足够的力气冲出帐外。然后值守的官兵会很轻易的刺穿她的肚子,她就可以去死了。这支吴军是从京城调来的,纪律森严,对于营妓也好些,她躺了几天就得起来干活儿。在这里的营妓平常都要帮官兵做饭,洗衣服,然后轮流任官兵享乐,每次要应付十五个男人。这里的很多妇女随军很久了,最长的有近三年。她们每次回来口中都是些下流粗野的话儿,然后劝她千万不要反抗。反抗的后果就是,你终于了知道了甚麽叫生不如死。她没有听,拼命的反抗,拼命的撕咬。她越拼命,围着她的那些官兵越兴奋。
直到她咬下了一个官兵的耳朵,然后她的手脚被人死死的按住,官兵轮流侵犯她的身体,围着她品头论足。等到了所有人都发泄完了,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伤了军中的官兵,你就相当于被判了死刑。他们用枪柄戳进你的身体,任凭你撕心肺腑的惨叫,然后他们在一旁快活的大笑。官兵折磨人的方法有很多,一旦被判死刑,你就不再是一个人,连畜生也不如。最后她被绑在了地上,摆成了一个大大的大字。一位将军知道她伤了人,叫来了所有的营妓,让她们看看下场。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死法,他们叫这种死法为刀斧分尸。就是先砍你左手,再砍你右手,然后是左腿,右腿,腿比较粗,一刀砍不断,只能用斧头,很大很大斧头。然后十五个人决斗,决出五个人来行刑。杀人在他们眼里是一件快活的事情,他们练的就是杀人的本事。
当你的手脚全断了之后,你不会马上死去。你会痛得尖叫,扭曲,挣扎,这就是他们想看到的。如果你晕了过去,他们早已备好了冷水,你也会马上醒过来。她在恨,可是她提不起一丝的力气来,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她害怕了,她突然不想死,突然觉得活着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情。她求饶了,可是军中的这一军令是很严的,纵容了她这一次,以后抓来的营妓就很容易伤人。她撕心肺腑的哭叫讨饶,可是没有人打算放过她。当钢刀举起来时,她突然尝到了死亡的可怕,她吓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没死,帐内就只有她一个人,帐外除了男人的淫笑,还有女人呻呤,尖叫,臭骂。于是她看到了一生中从没见过的一幕,一百多名营妓散落的躺在营地上,被七八个男人围着践踏。后来她才知道,她的这条命是她们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的。她至今没忘记那位大妈跟她说过的一句话:“好好活着,活着比甚麽都好。多听些话,就少受些罪。”她除了感激就还是感激,她没想到这些毫不相干的人为甚麽会救自己。然而一切过得太快,几天后这支军队被唐军全歼。唐军视她们为奸细,奸杀了很多人,那一次只有十几个人活下来。然后一年的时间里,她们在吴唐的军队中辗转,受尽欺辱。她一直没有忘记那位大妈的话,然后她也学会了下流粗野的话,会诱惑男人,会迎合男人。于是开始有人为了她打架,甚至到最后为了她不惜以命相搏。
这些男人都很贱,你越打他们,他们越高兴,最后再把他们喂饱了。这样的法子很有用,至少不会几个人一起上,也少受些罪,她就是靠着这样的本事在吴唐的军队中活了下来。慢慢的她也开始淡视生命,讨厌男人,对这个世间麻木。直到她病倒了,病得很重,官兵甚至给她请来随军大夫。那个大夫已经快五十岁了,很老也很丑,她诱惑了他。她知道这是一次机会,然后大夫果然没有出卖她。说她病得很重,怕传染,然后她被抛出军营。她病得真的很重,是下身的病。一年多以来,经常的饮用避孕的凉药更让她的身体难以承受,她的身体早已残破不堪。一对猎户夫妇救了她,用草药治好了她的病。她除了感激,就只能帮他们做些家务活儿,也时常能感叹自己终于活了下来,她也想重新活一次。
这时的她已是生的落落大方,亭亭玉立,加上经常挑逗男人而生出的媚气,她时常能看到男猎户的充满欲火的双眼。这间茅屋只有两间,做饭都在外面,她就睡在客厅,晚上男猎户故意压着他婆姨弄得很大声响。男猎户对她的眉来眼去自然引起她婆姨的不满,渐渐对她又打又骂,要赶她走。这些她早就受够了,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男猎户心有不轨,自然不会放她走。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住下去了,所以独自离开。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怎麽活下去,更怕再碰见官兵。她只知道向东走,临走时她拿了一些干粮和熟肉。她故意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很脏很脏,她自己闻着都臭。都臭成这样了,路过的官兵自然对她没兴趣。向东走了半个月,她到了衡州城。这时她已经饿了好几天了,身上发臭。她就在城门外躺了一天,有些好心人给她丢了些吃的,甚至钱。恢复了些力气,她终于找了个隐蔽山涧去洗了一个澡,把那肮脏不堪的衣服也洗了。上山游玩的贾四爷在涧上看到了她,突然在野外看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是个男人都忍不住,于是她被带到了贾府。她已无处可去,现在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她的身体,她也知道至少这是一次机会,于是她从一名营妓变成了贾四爷的私妓。凭着她讨好男人的本事,自然从十几个私妓中脱颖而出。也就是在这里她看到了富人的**,无耻,也就是在这里,她遇到了右子老。她这时病得很重,是很严重的下身病。她去看了她一次,看到床上瘫软的她。她忽然想起了曾经救过她的那些营妓,于是她说了她们之间的第一句话。:“好好活着,活着比甚麽都好,我会想法子救你。”贾四爷本意是将她抛弃荒野,经不住她软磨硬泡,便请了大夫。右子老病得很重,她本来觉得快要死了,突然有人来关心她,她感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但是治病的钱无疑是很大的一笔,她最终被抛弃荒,那一年她也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