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英摇头说道:“我不必知道,知道结果便已足够。”逍遥说道:“当今天下太祖之乱何人不忿,纵横派登高一呼,诸宗响应,正是大好时机。”张少英不解问道:“谁做皇帝?”逍遥说道:“还朝与太祖子孙,才是天命所归。”张少英嘿嘿冷笑道:“士别三日,我亦不是曾经,你不必拿这话来吓我。”逍遥为之莞尔,说道:“我如今只有三条路,要麽反,要麽与朝廷联盟,要麽举城逃跑。”张少英问道:“你想怎麽做?”逍遥说道:“你若答应帮忙,我将揭竿而起,反了朝廷。”张少英说道:“我若不答应呢?”逍遥说道:“那只有与朝廷联盟,暂保逍遥城一片安宁。”张少英说道:“我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逍遥说道:“你该知道,逍遥城一动必将带着仙宗,器宗,这引起的便是隐宗,禅宗,道家的自相残杀。”张少英问道:“攻打药宗,朝廷真的有这样的决心?”逍遥说道:“我只知道,如今边境安定,药宗,逍遥城无法大隐于世,两者必有其一。”张少英沉声说道:“纵横派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做不了主。”逍遥笑道:“只需你做了主,你婆娘定会答应。”张少英说道:“我得回去斟酌再做决定。”逍遥点头说道:“好,我等你的答复。”张少英点头说道:“以后有事你得亲自来找我,我不是你属下,岂为你呼来唤去的。”逍遥不禁大笑起来。
逍遥城如此状况,姬灵霜早知有大事发生。张少英将诸事说了,二女暗叹这个郎君行事已非当日了,颇为欣慰。姬灵霜问道:“你是怎麽想的?”张少英叹道:“生灵涂炭,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姬灵霜摇头说道:“如今逍遥城已没有退路。”张少英问道:“倘若真造反,可有胜算?”姬灵霜说道:“真若造反,以当前形势,有五成胜算。”张少英失望说道:“才五成啊。”姬灵霜说道:“武道七宗虽然财势兼备,却没有军队啊,宋庭沉兵几十万,这不是个小数目。”张少英问道:“如此实在太过仓促,岂不正中了宋庭的诡计?”姬灵霜说道:“不在其位,不识其虑,逍遥城如今已没有选择,这就足够。”张少英疑道:“我们可以做师尊的主?”姬灵霜说道:“我若要这麽做,师尊不会阻止。只需不牵扯到纵横派。”张少英叹道:“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姬灵霜说道:“其实宋廷最忌讳的不是我们隐匿一方,而是武道七宗并不认这个宋庭,这才是关键之处。”张少英一愣,回想起来,武道七宗多以宋庭称呼,正是结症所在,不由恍然大悟,说道:“这太祖与太宗之争,我实在听得少,你且说与我听听。”姬灵霜笑道:“朝廷向来是武林的宿敌,你终于觉醒了。”张少英只得苦笑,心中却知道,自己的阅历实在太浅,以后这些大事即便他不愿听,也得勉力自己去听。如今姬灵霜竟然让他能用度横网,他也早已将自己当做纵横派之人。
当下姬灵霜从陈桥兵变,赵匡胤黄袍加身,回师后周,兵不血刃建立了宋庭。后又平定反叛宋庭的潞州昭义军节度使李筠,扬州淮南节度使李重进,接着与义社十兄弟各大将权力角逐中释酒解兵权,将禁军大权收归皇帝。废除五代以来殿前司,侍卫司二司之制,削减军权大职,设立三衙,枢密院分掌掌兵与调兵之权,将兵施行更戍法,采用资历浅薄之人来担任三衙长官。以同平章事,参知政事为正副宰相,分散自古以来的相权。又调整宋庭各个节度使的兵力,接着又以杯酒释兵权的方法废除了节度使一职,解决了自唐朝三百年来节度使割据一方的藩镇势力,自此节度使成为虚衔。且每路设立转运使,掌握地方财政,并统一大宋钱币,由朝廷统一铸造,严禁私铸。其重要商品更由朝廷统一售卖,民间私卖者以死罪论处,牢牢抓住了国家财政。并废除历代以来的节度使的支郡,即是节度使本为一州节度,却常霸占周边诸州,称之为支郡,自此节度使便只有一州行驶之权。并由文官任知州,朝官任知县,削弱节度使任免权。并让州县三年一任,防止州县培植自己势力,同时又设立通判,削弱知州权利,与知州同事,并有监州之权。设立县尉,维护一县治安,捉人不治人,并有司寇参军文人断狱。将一切兵政权事收归朝廷,大大维护了宋庭的稳固。接着雪夜定策,确定先南后北的统一之策。以一箭双雕灭了荆南高氏,湖南周氏,断送了后蜀与南唐的交往之路。
接着兵发后蜀,六十六天灭了蜀国。然而北路军王全斌与东路军刘光义争功夺利,抢掠蜀地百姓,结果蜀地各州接连反叛,这场反叛之事,直到两年后才评定,天府之国自此一片凋零。而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蜀地叛乱之后,东路军主官王全斌杀降成都城两万七千降兵。这一下令蜀地人员大减,诸家失亲,哀哭千里,尤其两万七千人中还有七千老弱,至此蜀地之人对朝廷一向身服心不服,十几年前还爆发王小波,李顺王的叛乱,是以宋庭对蜀地极为严厉。随后太祖皇帝教导群臣读书,倡导文武同修,两攻伐北汉失利,再南下灭南汉,灭南唐,稳定了南方。由且在西北驻防了十四员大将,让西北与东北在太祖在位的十七年间,外寇莫不敢犯。
然而太祖英年早逝,与其弟太宗皇帝赵光义一夜饮酒之后,在斧声烛影的迷案中暴毙。太宗皇帝兄终弟及,登上皇位,开创了皇朝以来的千古一事,也背上了嗜弑兄篡位之疑。尤其逼迫太祖长子赵德芳自尽,两年后太祖四子赵德昭以二十三岁英龄病死,朝野却都认为与太宗为稳固朝政有关。太宗皇帝名不正言不顺,其弟秦王赵廷美亦在太宗皇帝的打压下,郁郁而逝。随后太宗皇帝打压太祖臣子,大力提拔亲信,频频更换开封府尹,终于将皇位传到了自己的儿子手中。纵观太祖太宗两朝,太祖居安思危,运筹帷幄,横扫天下,当是一代贤君,而太宗皇帝心狠手辣,排除异己,还大言不惭欲封禅泰山,攻灭北汉本是统一天下的义事,他却心胸狭隘,缺乏远见,毁城泄愤,再建太原城,劳民伤财,至死背负着弑兄逼弟的骂名。
张少英一向对朝廷的印象不好,这时细细听来不由对太祖皇帝早逝惋惜不已,不禁叹道:“权力之间,太祖皇帝终究软弱了些。”姬灵霜有所赞许一,说道:“该断不断,兄弟情义不过是浮云,而你呢?”张少英突然想起了辰逸青舒他们,或许在这繁华的市坊之中,他们也会被这繁华世间所侵蚀吧,想到此,张少英不禁惶恐。柳燕亦叹道:“倘若太祖皇帝在世,北方幽云,西北党项,西南吐蕃恐怕早已平定,大宋自此威福四方,堪盛汉唐。”姬灵霜摇头说道:“他们自己武力逼宫,便不再相信武将,宁与外患,不予国贼,这样的称号才是令人可悲,又无可奈何的。”
张少英点头说道:“是啊,太祖之死,天下惋惜,我终于懂了。这样的蔑视,远比明明白白的叛军更可怕。”姬灵霜点头,说道:“这便是朝武不同立的紧要之一。倘若此时登高一呼,还太祖朝必将天下响应,这是宋庭最怕的。”张少英惋惜说道:“太祖已逝,即便还朝后代,恐怕也无用处了。”姬灵霜颇为赞许,说道:“反过来想,太祖竟死,倘若太子即位,年轻轻浮,远不如太宗狠辣。但太祖,太宗一刚一柔正好为宋庭奠定了根基。”说到此,姬灵霜不禁失声嘲笑。张少英不解问道:“笑甚麽?”姬灵霜说道:“还记得高粱河之战吗?”张少英回念一想,竟是嘲笑,亦是无奈。高粱河宋辽大战,一朝国君临阵脱逃,仍下几十万军民。若非宋军顽强得力,此战宋庭必将血流成河,损失巨大。柳燕叹道:“皇权之间,我们平民百姓只有心中明白。”张少英说道:“我倒是觉得能保一方百姓安宁远比皇权更重要。”姬灵霜笑而摇头,说道:“皇权不稳,随时会被人赶下去,为国为民也得坐稳了才行。”张少英问道:“如今朝政清明,该算稳了吧?”姬灵霜说道:“或许你是对的,保一方百姓安宁远比战争更可贵。”柳燕担忧道:“可幽云竟失,危险随时会来。”姬灵霜点头说道:“每件事皆有利弊,国家大事,我们知道便好了,除非咱们也想做皇帝。”张少英叹道:“以前在狐山,这样的言语可是谁也不敢乱说的。”姬灵霜笑道:“身在方圆之外,凭得便是本事。相互不服,又相互瞧不起,这也是朝武不和的结症所在。”张少英深以为是,点头说道:“我懂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