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城的叛乱将直接带动许多宋庭武臣的投效,这是他都不敢想象的。即便是退一万步,南门可跨,却决不能发生这样的大战。
邵甫一上岸逍遥便知道了讯息, 也知道了邵甫没有把握。他一进来,唐玉便示意他问唐玉。唐玉头也不回,说道:“捡最重要的,三天,全部写完,半月足已。”邵甫看向逍遥,肃揖说道:“我只有军队,没有全局,你让我又如何决断?”逍遥悠然说道:“你管南面,我管北面,这就足够。”有了逍遥的点缀,邵甫总算有了主心骨。一开战便是这么大一个担子,他始终有些不适应。
邵甫转身回到了船上,逍遥城这些年大量造船,尤其是定海神舟这样的庞大战船,实力丝毫不输于宋庭。邵甫让战船前后两段航行,分做前后五路,每路两千舟师。当白龙的八千舟师出现在逍遥成舟师面前,两军同时发动了攻击军令。八千对一万,逍遥城明显占有优势。但南门舟师不同于南方的舟师安逸,长期军事训练,战力强悍。逍遥城亦是保持军事训练,无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两方可是旗鼓相当。尤其是武器,无论是火箭,腰刀,钩锁,长枪,大刀都是由器宗打造的,战力几乎相等。白龙自接到军令,便一直在进军,当黑夜降临,看到了逍遥城舟师的灯火。立即下令全军围堵,只可撞击阻拦,不可发箭焚船。两方本有些距离,邵甫见南门舟师竟然不下令放箭,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叶水龙哼了两声,说道:“看来宋庭是没有这麽大的胆量的。”邵甫笑道:“难怪城主有恃无恐,看来咱们得吃饭睡觉了。”说罢,周边诸将都笑了起来。逍遥城之人思想不受儒家思想腐蚀,较为开明,邵甫这一同样军令发下去,许多士兵都明白了,本就紧张的心态慢慢松懈了下来。
叶水龙突想起一事,问道:“若是白龙使诈,我们可有胜算?”邵甫自信问道:“八千围堵一万,你觉得呢?”叶水龙不解道:“此为何意?”邵甫说道:“竟然要牵制,那就都牵过来,省的总是担忧他甚麽时候给你来上一刀。”叶水龙不解道:“你觉得杜尚贵和康玉会将一万舟师都派出来?”邵甫说道:“否则我还真想不出,在两浙宋庭可还有其他的军队。”叶水龙说道:“他们虽有便宜行事之权,可调动这麽多的军队,你觉得那赵恒老儿会这麽做?”邵甫嘿嘿笑道:“有那寇宰相在,小赵的胆子还是可以的。”叶水龙知他曾有太宗知遇之恩,见他竟也称赵恒为小赵,不禁好笑。叶水龙不禁微笑摇头,说道:“看似剑拔弩张,实则不然,不过全给他们围起来似乎也不妥当。”邵甫点点头,说道:“那就让李副将领军四千去外面转悠转悠。”叶水龙闻言大笑道:“此计甚妙,甚妙啊。”
于是近两万人便在这水面上游戏起来。白龙眼见逍遥城也未放箭,微微一笑,下令分左右两翼散开阵型,让逍遥城的船队进来。平日南门的舟师没少与逍遥城舟师见面,但这时全军整妆,连身上的竹甲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朝廷的衣装为红色,逍遥城为青色。这时两军相见,与平日的小打小闹自是不同,都在各自惊奇赞叹。眼见白龙布了口袋阵,邵甫下令全军进入,李从舟却领着四千舟师向西面侧翼绕过。这一来,白龙也不阻拦,南门舟师很快将邵甫的六千舟师围在中处。邵甫当即下令抛锚下帆,连防守都不做了,军队解除战备。即便是一些都头,指挥清楚南门舟师的意图,但邵甫如此而为,无不是心惊肉跳。白龙眼见邵甫如此大方,索性下令让南门舟师也下帆抛锚。两军对立,却不进攻,邵甫用深厚的内力向白龙问道:“是吃饭睡觉,还是该你盯着我我盯着你?”白龙理了理头上凤翎,总觉得不自在,像是带了鸡冠一般,但为了军队的庄重,他也不得不穿。见邵甫主动问话,便答道:“主动权在我手里,睡的太安稳可不是好事。”邵甫说道:“那咱们就都不睡觉了,看我的。”说罢,邵甫便下令放火箭。
这军令虽下的严整,却只有零星的几百支火箭射来。一见邵甫如此,白龙颇感无奈,这简直是无赖的招数。当下令也向逍遥城舟师发箭五百。这黑夜之中逍遥城的火箭零星散乱,南门舟师的五百支火箭密集一处甚是壮观,但扩散范围较小。在茫茫大海上像这样的火箭是无法全力防备的,舟师上虽有盾牌和舀海水的水架,却得好一番忙活。于是两军每隔半个时辰便射一波,相互都忙的一团糟。两军都准备的急切,实则上这时都很疲惫。但相互不让歇息,士兵对对方的火箭都极为恼怒。外围的李从舟眼见双方零星火箭满天飞,当下绕到白龙背后射两百箭,随后向左跑,绕着白龙的包围圈连番骚扰。白龙也回手向外围李从舟射去,亦是一片火光,南门舟师终于解了口气。李从舟绕了一圈便下令休整,亦知道邵甫让他领军在外,白龙亦不阻拦的深意。果然到了亥时,明州知州兼兵马钤辖杜尚贵领着其子杜夫让领定海军五千前来援助。当邵甫接到斥候讯息时,叶水龙一旁叹道:“定是两军各有军命不好统属。”邵甫点点头说道:“来了也好,至少咱们的事做完了。”当下邵甫下令,发信号让李从舟挨到白龙后面的包围圈外下帆抛锚。叶水龙不解道:“你似乎还有话没说完?”邵甫说道:“若我所料不差,康玉的神通军已绕过咱们去南天门了。”叶水龙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邵甫摇摇头说道:“我只是一直在想,宋庭若只是为了唐玉而攻击逍遥城,这样是否划算。”叶水龙摇头说道:“不划算,两败俱伤,两边都吃亏。”邵甫点头说道:“尤其是南门与知州从不同事,为的便是相互防范,两万舟师看似不少,实则难以统率。这是无法解开的弊端,也是宋庭不愿解开的弊端。”叶水龙不禁叹道:“今天防这个,明天防那个,也不嫌累得慌。”邵甫摇摇头说道:“从宋庭的大局来看,这样的建制虽然愚钝,却利大于弊,逍遥城不过沧海一粟,这是无法比拟的。”
叶水龙问道:“康玉会派谁来?”邵甫说道:“他手下最擅水战的当属十七指挥使燕金。”叶水龙点头担忧说道:“可泰和那个火爆脾气,不会出事吧?”邵甫说道:“脾气火爆的人都有一个长处,那就是一旦发怒便无所顾忌,勇冠三军,尤其是有勇有谋的战将,你们常一起共事,你难道瞧不出泰和的细腻?”叶水龙翻了翻白眼,说道:“只准占便宜不准吃亏的人,还六亲不认,这也叫长处?”邵甫说道:“你还想怎样?你觉得你自己便妥当?”叶水龙不禁失声而笑。
台州知州兼兵马钤辖康玉与杜尚贵都是岭南的隐士,为太宗皇帝招募,赐婚宗室公主,受太宗提携,掌领两州长吏十数年,极得太宗,当今皇帝赵恒信任。这二人掌管近八万兵禁军,厢军即便是老幼也有三万多众,为朝廷所有知州辖领官兵最多的两州,为的便是威慑和钳制逍遥城。这二人互不统帅,有便宜行事之权,但自皇帝赵恒登帝,则在便宜行事之权后加了万不共事一条,让两军互不统率,相互钳制逍遥城,又各自钳制。是以杜尚贵与康玉一商量,便各自领军来战。康玉坐镇台州,遣指挥使燕金领三千舟师前去震慑南天门,钳制逍遥城的军队。这燕金自小熟悉海事,升为指挥使凭的便是一身本事,在神通军中极得官兵拥护,是个水陆两者兼通的年轻战将。燕金领军一到南天门外边下令放火箭雕羽弹,射完便跑去南通门射一通。这南通门外与南天门外并不是很开阔,涨潮时城外只有十来丈的开阔地,且沟壑纵横,海深滩浅,不宜步军作战。燕金在海里鱼如得水,秦泰和的军队只能在城内来回跑,秦泰和在城墙上气的脸色铁青。南面城防司属于曼莎管辖,当下不住劝慰。秦泰和虽天不怕地不怕,为人耿直,对曼莎的毒功始终忌惮的紧。忽而想起一记,说道:“可否将你美纱阁的泻不停拿来一用?”曼莎美目惊颤,有所惊奇,知道了秦泰和的用意,当下让侍女去取了一大箱子来,然后由侍女裹在火箭雕羽弹上,再配上床子弩,做了百十来支。细细观察了燕金领军最接近的时候下令点火放箭。燕金虽然勇猛,但毕竟缺少实战,他对步军的弓箭虽有所谨慎,却防不住床子弩,毕竟他也得接近城墙方能放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