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说说我这些年……”

充当一回去皮器的苏云，刚想要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也说一说，可周清又打断他。

“我先说完我的。”

“嗯？”

“因为是我对不起你……虽然不想再对你说对不起了。”

她又低下头去，摆弄手机，又关，说了一句：“等晚回去我再看。”

“不用看啊，我的许多视频都是瞎拍着玩的。”苏云笑道。

周清瞥了他一眼，摇摇头，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回忆之前说到哪了。

半晌后，她才缓缓开口，语调变得很轻：

“我回到海城，整天生闷气，我妈妈怕了我，就说现在不许……以后你要是还记得你，大可以回来找之类的话，让我先念书。”

苏云的心被触动了。

整天生闷气？如今看似轻描淡写，可当初的她，是该有多难过？

苏云没有和她母亲见过面，只在一次和她走出校门时，看到路边有一辆黑色的小车，里面后排坐着一个打扮贵气的女人，周清打开后门时，苏云只看到了她穿着一双很精致鞋子的脚。

但可以肯定，她母亲是见到他了的，也见到了他和周清亲密无间走出校门的样子。

“我在海城念了初三，高中就出了国，去了Harrow，大学是在Harvard，硕士和博士都是在凯瑟妮教授的门下攻读的。”

“你博士毕业了？”

两个哈什么的学校苏云只知道后者，是灯塔国排名前三的学校，但他惊讶的是，周清把硕士和博士都读完了？！

毕竟周清已经回国，证明她是读完了的。

二十四岁不到，博士毕业？

这得多天才才能办到？

“嗯。”

周清轻应一声，没有炫耀的意思，脸的表情也没什么波动，远不如和苏云刚才聊天时那种又笑又羞，偶尔又生气耍小性子来得生动。

她一向都是很清冷安静的性格。

“我大学、硕士和博士加起来读六年，高中没有跳级。”

苏云怔住了下，她的语气中，似乎是很遗憾，如果跳级的话，她早能毕业回国了。

周清的下一句话，让苏云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我高中时候，很多次想要回来找你……”

她抬起头，看向苏云，又很快低下头去，用筷子在火锅内拨弄，找了一块熟了的鸡肉，递到苏云面前。

等他咬住吃掉，周清才咬着唇，失落的说道：“可最终没有……”

“没关系的。”

苏云握住了她的小手，紧紧的握住。

“大学时，我在国外读书，也只有读书，什么都不想。”

“回国后，我妈妈让我接管她的公司，我怕去见你，可忙完后，我又不知该不该去，每次想起你，都会犹豫，直到今天才突然看到你……联系我。”

听着她低声诉说的话，苏云的心，变得万分沉重。

在周清抬起头，与他对视时，那双眼睛里所蕴含的东西，让苏云就更觉得是自己亏欠她。

良久。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苏云缓缓松开她的手，“我这些年没有太想你，那些回忆就像被扔到了角落，直到今天才猛然记起来。”

“是不敢想？”

轻轻说着，周清主动握住了他的手，白皙光滑的掌心，覆盖在他的掌背。

她不信现在眼前的苏云忘记了当初那些事，不然的话，他绝不会记得她的字迹，更不会让她那般的熟悉。

纤细白皙的小手握在苏云的大手。

换做是别人，别的男女之间，相互牵手无疑是在表明自己的心意，但苏云和周清却不一样。

两人牵过很多次手，也做过更多亲密的事，从来不把这当做是某种告白的信号。

对二人来说，仅仅如此。

“……我不知道。”苏云摇头，不想骗她。

周清固执的看他，那双清澈眼睛中的眼神，分明就是想要追问的意思，问个底朝天才肯罢休。

如果不哄她，那就只能继续解释。

“呵。”

对她的小表情很熟悉的苏云，轻笑一声：“今天我搬来海城，进租房的小区的时候，几个小孩来翻我的字典，结果查我名字的时候，看到了你的聊天号。”

目光对视的两人，同时回忆起这本字典的来历：

在初二学期时，苏云在她生日的时候，送了她一本笔记本，到了初二下学期，苏云生日的时候，她则是回送了一本字典。

只是苏云打死都没想到，她会到字典里他的名字边，写了她的聊天号！

如果是面对面直接加好友，算不得什么，但她却专门在隐蔽的地方写自己的聊天号……

对两人来说，都是很直接明白的某种信号。

在更多的回忆涌来后，苏云才想明白今早想不通的事：难怪她把聊天号藏那么深！

周清白皙的脸颊又染绯红，小手也挪开，转过头去，声音很轻：“你为什么还留着？”

“你送的……当然留。”

每次要搬家，整理东西看到那本字典时，苏云都会想起初二那一年的事，就会忍不住带它。

念高中，读大学，去工作，又带回老家，去旅行的时候没敢带，怕弄丢，但从老家来海城，确认要在海城买房安家落户的时候，又把它带。

一直到那颗桃树下，苏云才找到了她留下的号码。

“那你就是没忘！”

周清抬起眼眸，像是害羞又像是喜悦，可又用固执的声音说道。

表情很倔强。

苏云没有说话，也没有直接进攻，直接挑明，或者暗示两人的关系可以进一步发展，更不会告白让她当女朋友。

光是这样已经够了。

她能来再与他见面，且是迫不及待的飞了五个小时回来，又与他和当初一样的亲密，已经证明了一件事：

她还没有男朋友。

苏云知道她的性格，相应的，周清也知道他的为人，如果他有了女朋友，绝不会再和她这样……喂来喂去。

两人间突然沉默下来。

张倩看着安静坐着，都不说话的两人，隐约间明白了什么：周总和他之间，似乎还是和两人当年在路边吃炒粉一样，是一种懵懂隐晦，不用特意说出来，就能让人心跳加快，变得开心，变得高兴，见到对方就眼睛亮起来的关系。

通俗的说，就是初恋。

说出口的“我喜欢你”，不是初恋，只是喜欢。

藏在眼睛里的喜欢，才是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