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林荫镇外燃起了大火,数百具尸体被焚烧,周围哭声一片。
大火是常生亲自点燃的,直到两个多时辰之后才逐渐熄灭,尸骨随着疫病一同被焚烧成灰烬。
午夜的小镇无人入眠。
各家各户的门前屋后都洒上了熟石灰,用来消毒,忙里忙外的镇民全都以棉布掩着口鼻。
那是仙师的吩咐,谁敢不照做会被其他人视为异类,赶出镇子。
“吃完药回家休息吧,记住三天内不许出门,多喝水,尽量少和家人接触。”
看着对面的妇人吃下两片抗生素药片,常生挥手示意对方可以走了,然后冲门外吩咐道:“下一个。”
两片抗生素已经不少了,常生能拿出来的药品并不太多,他只能在柜台区域活动,堆放更多药品的药柜区域他根本无法接近。
妇人只是额头发烫,还没有更多的症状,吃下药片后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接着进来的是一个重病号,不仅发热还咳嗽不止,路都走不了,是被家人抬进来的。
“抬到后边。”
常生当机立断,命几人将病患抬到药铺后宅,那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重病患,全都高热昏厥,奄奄一息。
这些重病患口服药片是没用的,只能打针,而常生能拿出来的针剂数量,更少。
将病患的家人赶走,常生亲自给新来的重病患打了链霉素,这些现代医学的设备,让外人看到必定是麻烦,所以他只能亲力亲为。
“药没有多少了,看你们的造化吧。”
摇了摇头,常生叹息了一声,转身回到被当做临时诊室的大屋,继续查看镇民的状况。
以常生的手段和精力,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能不能保住林荫镇的百姓,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揉了揉额头,常生看向窗外的夜幕。
“希望王五名能快些赶回宗门,千云宗的金丹长老如果及时赶来,林荫镇才算有救”
尽管拥有一座药局在脑海,常生的一己之力在这种nb的区域依旧显得微不足道,他只好将希望寄托在王五名的身上,寄托在千云宗真正的高手身上。
想要将林荫镇的伤亡控制在最低点,只有千云宗出手。
这是常生的愿望。
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林荫镇的百姓死去,他不想看着一条条生命就此流逝。
因为他经历过太多颠簸流离,也看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
然而被赋予众望的王五名,非但没能及时赶回宗门,反而连茶山的范围都没走出去。
当斥候退走,王五名越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
毫无征兆的瘟疫,突如其来的大军,被封死在群山里的小镇
“不对劲,这场瘟疫来得蹊跷,寻常的蛇虫鼠蚁不可能如此快的扩散疫病,何况山腹中还有红目鼠熊栖息。”
越想越不对劲,王五名仿佛看到了一场迷雾正笼罩在林荫镇的头顶。
“难道,这场瘟疫是有人故意为之?”
王五名一阵心悸,自语之际脚下也没闲着,终于绕开了远处的大军。
绕行了半宿时间,王五名站在一处林间打算休息一番,刚要抬头看看天色,忽然听闻身后恶风不善。
呼!
风声就在脑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快速扑来。
不好!
王五名大惊,急忙将长剑朝后斩去。
情急之下,王五名一剑斩空,他身后扑来的东西却命中了目标。
咔嚓!
吱吱!
一声鼠叫,一只浑身黑毛根根炸立的大老鼠已然咬中了王五名的肩头。
“妖兽!”
王五名大呼一声,当他看清咬中自己的黑鼠之际,豁然一惊。
“黑牙鼠!”
认出咬中自己的妖兽居然是最为难缠的黑牙鼠,王五名的脸色彻底白了,他一咬牙,长剑调转对着肩头砍了下去。
咔嚓一声。
血肉翻飞。
黑牙鼠连着一块王五名的血肉被切了下去。
蹬蹬蹬连连倒退,王五名当机立断斩下了自己的一条手臂,这才保住一命。
黑牙鼠能制造瘟疫,牙齿上蕴含剧毒,如果被咬中,炼气期的修士将必死无疑,除非立刻服用解药。
王五名并没有黑牙鼠的解药,想要保住命,只能切断被咬中的血肉。
在剧痛之中,王五名反而冷静了下来。
妖兽出现的太突然,而且是一只妖兽程度的黑牙鼠
王五名可不是刚入门的弟子,他在千云宗已经有些年头,阅历谈不上多高,但也不逊色其他同阶,这时候已经想到了什么。
看似在与黑牙鼠对峙,王五名却开始防备着四周,目光警惕。
呼!
须毛炸立的黑牙鼠发出一声尖叫,再次凶猛的扑了过来。
王五名以单手挥舞长剑抵挡,剑刃上真气迸溅,形成三尺剑风。
黑牙鼠虽然牙尖嘴利,但也不敢硬拼法器,双爪一震跃向一边避开了剑气。
暂时震慑住黑牙鼠,不等王五名松一口气,斜刺里忽然斩来一剑。
剑光来的极其突然,仿佛从虚空中斩出,直奔王五名的面门。
咔!!
横剑格挡,王五名早有准备,拼着法器被斩出了裂纹甚至豁口,终于堪堪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发现我了?”
随着剑光的散去,长剑的主人渐渐浮现出身影。
在王五名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形高挑,眼睑发白的陌生男子,身上贴着一张符箓,当此人一出现,那只黑牙鼠居然嗖的一声跃上了此人肩膀。
“隐身符你养的黑牙鼠!”王五名倒退了几步,语气低沉。
能养黑牙鼠的修士,境界绝对比他王五名要高,看样子对方至少是炼气后期的修士。
“我是千云宗弟子,阁下究竟是谁,为何要以黑牙鼠毒害林荫镇的百姓!”王五名沉声质问。
“原来是千云宗的高徒。”
高个子修士淡淡一笑,眼底忽然泛起一缕银芒,道:“你不觉得,自己知道的有些多了么,很多秘密,是会要人命的,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眼底的银芒散发着温和而诡异的光泽,在这片光泽里,王五名的目光变得呆涩了起来,缓缓走向丛林深处。
一步一步,踉跄麻木,此时的王五名宛如提线的木偶。
咔嚓,咔嚓。
午夜的山林里,传来挖土的声音。
清冷的月光下,那些挖出来的土,又被挖土的人填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