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夜里,常生照例出现在后山木屋。
依旧拿出一坛子烈酒,倒好两碗。
屋子里没有了尸虫爬行的沙沙声,变得格外清静。
“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很多地方,听过很多传说,有一个传说最是有趣,说的是无暇元婴。”
者有微微低头,端详着酒碗,好像不舍得喝这最后一顿酒。
常生默默的听着,没说话,也没有喝酒。
“说起无暇元婴之前,先要说的是这片被称为双月的大陆。”
老者抿了一小口烈酒,回味许久,这才以沙哑的声音,悠悠讲述起来。
双月大陆由四洲一岛所组成,四洲分别为n大唐,南州十国,西洲十万大山,北州雪域,其中以n最为辽阔。
四洲一岛中的岛屿,则是位于四块大洲内海中心的通天岛,据说通天岛为通天之地,岛上有通天高塔,直通天外。
许多年前,四洲一岛各有顶尖的化神强者统御,那时人族昌盛,天下太平,修真界达到了如日中天的程度,元婴强者比比皆是,金丹高手多如牛毛。
然而在某一天,不知为何天地出现了巨变,双月大陆几乎在一夜之间被摧毁。
高山崩塌,河水干枯,大地开裂,末世来临。
浩劫的出现,不仅摧毁着整个双月大陆,还覆灭了修真界,无数强者飞灰湮灭。
当世界即将破碎的时候,统御五地的五位化神强者率领着麾下高手拼死一搏,终于抵御了浩劫,守护了人族赖以生存的大地。
很多年过去了,浩劫之下的人族休养生息,直至多年之后,才逐渐恢复了生机
老者所讲述的,是一场恢弘而悲壮的传说,仿佛自己也被传说中的顷族之战所感染,老者将半碗酒一口喝干。
滴滴答答,酒水顺着他的袍子滴落,犹如下着一场小雨。
“传说四大洲都是当年的战场,在那场恶战中,n被夷为平地,所以如今一马平川,南州的大地开裂,形成了盘天之岭,西洲成了西荒,人烟罕至,高山林立,北州被万里冰封,白雪遍地,而通天岛,则白骨如山。”
“到底是什么劫难,惨烈到毁灭世界。”常生发问,他实在想象不出世界毁灭的画面。
“谁知道呢,或许,是天罚吧。”老者摇了摇头,低垂的眼帘里掠过一丝无奈。
“天罚?天罚和无暇元婴有什么关系。”常生将对话拉回了正题,他对天罚那种虚无缥缈的传说不感兴趣。
“统御五地的五位化神强者,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名号,在世间的传闻里,他们被誉为五大君主。”
老者自顾自的讲述着,好像没听见常生的询问,继续说道:“五君主分别为n的龙君,南州的血君,西洲的河君,北州的寒君,通天岛的天君,在五君之中,只有n龙君,拥有着世间唯一的无暇元婴。”
“天下只一人有无暇元婴?”常生有些诧异,道:“那真是稀罕了,除了龙君谁还能修得成,早失传了吧。”
“修成无暇元婴的法门,并未失传,只是极其罕见,据说与龙君的本命灵宝有关。”老者沙哑着说道。
“法宝之上的灵宝?找到灵宝就能知道无暇元婴的法门了?想必得到法门也没人会去n吧,只有一个人能修成的法门,怕是有着巨大的弊端。”
现在一提法门常生就打怵。
n个银瞳秘法而已,惹来一身麻烦,要是n什么无暇元婴,还不得把人修死,否则天下又怎会只有龙君一人能修成无暇元婴。
“世间万般法门,千般手段,到头来,终究是不破不立。”老者不知在感慨着法门的奇异,还是感叹着修真的艰难。
“到底是哪来的天罚。”常生将最后半碗酒喝完,准备离开。
传说这种东西,没几个是真的。
“传说天罚来自天外,与双月有关,只有继承了五君的衣钵,才会得知真相。”老者说得信誓旦旦,仿佛他经历过一样。
“天罚与双月有关?”听闻双月,常生没急着走,而是看向窗外的夜空。
阴月高悬西天,洒下满地银辉,阳月则挂在东天,只有微弱的光芒,被夜幕所遮蔽,但也能看得清晰。
双月行天,一西一东,一明一暗,朝夕更迭,年年如此。
如果不抬头的话,阴阳双月所散发的光泽与日月没什么区别,常生早就习惯了。
可是每当看到天空上同时挂着的双月,常生都会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
“不止有关,还关联匪浅。”老者的声音略发低沉。
“双月上有什么。”常生看着夜空问道。
“不知道,或许住着仙人。”老者也举头看天,老眼中带着敬畏。
“仙人会降下天罚?我看住的是恶人吧。”常生瞥着双月说道:“看起来就像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窥视大地。”
“双月如眼又怎会一明一暗。”老者觉得双月如眼的说法很是新鲜。
“独眼龙呗,瞎了一只眼,它要是胆敢窥探于我,早晚戳瞎它另一只眼。”常生说得恶狠狠,他在借物喻人,暗中警告老者。
“独眼的双月,呵呵呵呵。”老者听得笑了起来,笑声沙哑难听。
“明天就不来了。”常生放下酒碗。
“不来了?不来了”老者有些失望。
“牌位上应该写什么,等你死后,我帮你刻上。”常生看向墙角的空白牌位。
“不必了,我死之前会自己刻好。”老者微笑了起来,道:“你是不是以为,世间唯一的无暇元婴,便是世间天赋最高之人,其实不然,n龙君的天赋很普通,据说他当初在金丹之际,连突破元婴都是奢望。”
“那他怎么成了化神强者。”常生问了句。
“大毅力。”
老者凝重了起来,道:“但凡天下至强,可无天赋,可无背景,可无资源,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毅力,龙君曾经被认为金丹是他的尽头,他偏偏破釜沉舟,最终冲破桎梏,修出了无暇元婴。”
“大毅力者,果然是五君之首。”常生点点头,起身道:“多谢你的方子,明天回去我会试试,最近眼睛的确不太舒服。”
老者点头相送,并未起身。
踏着星光,常生离开了后山木屋,翻过云山回到墓地。
既然知道方子是毒药,他断然不会去喝,只是想不通为何那老者会害他。
当常生走后,木屋的门缓缓合闭,屋子里变得越发安静,犹如墓室。
木屋里,一句内疚的低语在微弱回荡。
“你走上了不归路,别怪我,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