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一阵兵荒马乱后王大妞娘几人开始咋跃跃欲试地进去,这会儿就咋恹恹儿地出来。
“你们找到啥了么?”孙大婶问。
刘水家媳妇跟小叔子同时摇头。
谯大嫂也一脸泄气,便走到陈桂芳母女俩面前问:“都是些啥首饰啊?我没瞅见屋里有首饰啊。”
“我也没有,”走过来的几人异口同声,随即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一两银子就这么泡汤了。
“不可能!”陈桂芳咬牙,“不可能没有!一定是你们没藏在屋里!我不信!”
荣猛走过来,“你说在哪。”
面对人高马大的这么个汉子,陈桂芳多多少少还是虚的,嘴唇哆嗦了两下,梗着脖子说:“在……在外头!一定是你们藏到外头了!”
喜如就笑了,声音不大,很柔却略微清脆的一小声。
阮喜珠的脸黑如锅底,“你笑什么?”
喜如敛了敛笑,说:“照这么说,你们是认定你的那些首饰是我跟荣大哥动的手脚了,既然这样,不如你们就在外面搜上一搜,正好我知道有个地方藏东西特别安全,要不要我带你们去?”
这话一说,王大妞娘几人立马就围过来了,“啥地方?你不会真把她首饰给藏了吧?”
喜如一听,彻底敛了脸上的笑意,“当然不可能,不过有个地方藏着几件东西我倒知道。”
阮喜珠心里“咯噔”一声,与面无表情的喜如来了个对视,却在看到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没来由的后背一凉。
“你……”
“啥?我告诉你,你别在这装神弄鬼的!”陈桂芳没听到阮喜珠的说话声,嚷嚷道:“不管藏着啥,反正你得把东西给我拿出来!”
阮喜珠蹙紧眉头,眼中有些许慌乱,正欲说话,却听那久久不曾开口的男人说:“去你说的那地方。”
话才刚落,人已经迈着修长的腿跨出院门了,顺带还把喜如也给拽上。
“好,”喜如跟着,深深地看了一眼阮喜珠。
阮喜珠心头一紧,一把将她抓住,扭头对陈桂芳说:“看……看样子可能真的不是他们拿了的,也许就是假的。”
假的……
小贱人的眼神绝对有鬼,绝对!
“咋可能?”陈桂芳却是不信,把阮喜珠拽过来,“你那些东西都是赵家少爷给买的,不可能有假!要去是吧,成!老娘就跟你们去看看,我倒要看看你们要耍啥花招!”
说罢,拽上阮喜珠就走。
好家伙,这阮家一天天的。
前段时间老大出去偷汉子被自家老子抓了个正着打得哭爹喊娘的,老子为了这事儿还被自家闺女给弄残废了。
这前天才刚死了,这会儿竟然又给闹上了。
敢情这阮家就没个消停的,不会是撞上邪祟了吧?
想是如此,可在场的五人脸上的表情却是十足地等着热闹看呢,一说走,大伙儿就走跟着走。
阮喜珠心慌得厉害,尤其一看喜如还一脸淡然的样子,更是心急如焚。
“行了!”她把陈桂芳往面前一扯,没好气道:“闹闹闹,人家既然都敢让人搜了,那肯定就是没有,闹有啥用?死……爹还在屋里摆着,咱再想想办法不行么?”
照这么下去,她一定会被阮喜如这贱人又给阴一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现在不能再让她给玩弄在手心里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么长时间都忍过来了,这会儿又算得了什么。
她得忍,得忍!
陈桂芳就纳了闷,“不是你说东西是他们给换了的么,咋现在又说没了,你到底咋想的?”
阮喜珠神情一滞,眼神闪烁不定,“我……”
“不会是有啥见不得人的吧?”
王大妞娘在这时开口,阴阳怪气的,明显就是记恨王大妞被赵家少爷代为受过那件事。
她这一说,刘家媳妇跟孙大婶等人也纷纷一脸怀疑。
“你们!”阮喜珠气结,方要怼回去,陈桂芳却是先她一步。
“烂屁眼儿的!你啥意思!”她叉着腰,一脸凶恶地看着王大妞娘,昔日还姐儿长妹儿短的,现在已经出口成脏了。
王大妞娘却是不吵不闹,道:“我啥意思你难道还不清楚么,连你自己都说了一开始说东西被换的是你家老大,现在要去找了,她又说不是了,咋的,当我们大伙儿没眼睛看啊?这倒让人更想去看看那地方到底藏着啥了。”
说完,也没等陈桂芳说话,直接扭头就对喜如说:“荣家的,你带路,我们今天偏要看看她有啥见不得人的。”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阮喜珠太阳穴突突跳,心虚以及眼前的吵闹让她积攒的怒火升到了嗓子眼儿。
就担心她这愚蠢的娘会说出啥气话来,她刚准备要吼的,可还是没比陈桂芳快。
“看就看!老娘还就不信了!走!”
陈桂芳一把甩开阮喜珠拉着她的手,狠劲儿推了一把在边上的喜如。
那气势,就跟是要去要人命似的。
阮喜珠怒火高涨,深吸一口气:“娘!”
这一声实在太大,且这还是大伙儿头一次听阮喜珠喊这么大声的,一时都怔在了那。
陈桂芳被她喊得一脸懵,“我耳朵没聋,你想吓死我么?”
阮喜珠气急败坏地上去一把拉着她,道:“能不闹了么?爹尸骨未寒,你就忍心一直把他那样放着么?!回去了!”
她能肯定她的东西绝对被这贱货给换了的,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那贱货明显就是有准备,她不能再次上她的当,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陈桂芳被她这一来一去的态度也给弄烦了,最关键的是要是没了这笔钱,他们又从哪来去拿钱办丧事啊!
所以陈桂芳懵了片刻跟着走了几步后就把人给拽住停下了。
阮喜珠没好气道:“你还想干啥?”
陈桂芳火气也大,就说:“干啥?还能干啥?当然是拿钱!”
再气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就是为了能早点让她男人入土为安,她今天就必须得拿到钱。
“娘!你!”
要是可以的话,阮喜珠都不想再喊这个蠢女人娘了,都蠢到家了!
陈桂芳不管她,一把抓着喜如又推又搡的,“走!带老娘去你说的那地方,老娘今天还就得看看你到底搞啥鬼!”
阮喜珠气得脸都红了,咬牙切齿的,放在袖子里的一只手死死捏着,指甲直接陷进肉里。
喜如掰开陈桂芳的手,淡淡地扫了阮喜珠一眼,一言不发地就往下走,看热闹的几人当然跟上。
阮喜珠也知道这会儿如果再拦的话肯定会让人怀疑的,于是脑子在这一刻转得飞快,一边跺脚跟上一块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喜如跟荣猛走在最前头,其次就是陈桂芳跟阮喜珠,看热闹的孙大婶则走在左侧。
从荣猛他们家下去一般的脚程大概得要半炷香再多一点的时间,走得快就是小盏茶的功夫。
从他们家下去的路约莫半丈多,右边是一个空着的陡坡,下面全是草,左边则是一个林子,有专门从这林子穿过去的两尺的小路。
他们下去走得快,一路上陈桂芳都在喜如两口子后头叨叨。
“反正你们就是不想拿银子,老娘算是看出来了,正好,有这些没事做的人在这,就做个见证,看你们能赖到啥时候。”
“天杀的,老子死了连办丧事的银子都不出,活该就得天打雷劈,神明老爷要是看到了,绝对要你不得好死!”
“人家赵家少爷给的哪能有假,人家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还需得抠你这么几个?老娘就不信那些个玩意儿还能凭空不见了不成,要是让老娘给找到了,有你好受的!”
走一路念一路,然而前面的两口子却根本不带搭理她的。
孙大婶几个也在那边叽叽咕咕的,不用听也知道又是在嘴碎。
阮喜珠咬碎一口白牙,深吸一口气,眼瞧着就要到下面了,她在心里做了决定。
暗暗深吸一口气,趁着那边的人没注意到她们这边的时候故意从陈桂芳的右边绕到了左边,然后在陈桂芳还是絮絮叨叨的时候突然一个转身。
手肘装作不小心将人撞到的样子,猛地一使劲儿直接把陈桂芳给推到路的右边。
陈桂芳身形不稳脚下一个踉跄,阮喜珠趁机去扶她,却是故意把她一把推开。
“啊”
一声近乎惨绝人寰的叫声,女人们齐齐倒吸一口冷气,竟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陈桂芳从边上摔下去了!
“娘”
阮喜珠发出凄厉的叫声,装出一副被自己绊倒的样子以趴着的姿势做出伸手去拉人的动作。
几人都被这突发状况给吓得发不出声来,从这里到下头到底有多深也没人晓得。
然就在这时,一道强壮的身影忽然从阮喜珠面前闪过。
喜如大惊:“荣大哥!”
话音未落,男人已经一跃而下。
喜如双目睁圆,跑到边上却仅见晃动的深草,“荣大哥,荣大哥!”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与其说是被陈桂芳从这里掉下去吓到了,倒不如说是被荣猛的动作给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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