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喜如自然知道光一个油壶跟油灯说明不了什么,她也不会蠢到只拿那两样东西就说人是阮喜珠杀的。
所以为了能让大家信服,她还外加了一样东西。
只是当荣猛用铁锹把那块地方挖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喜如却还是被怔在了那。
被挖出来的是一个油壶,油灯,还有一个扎了针的用布做的小娃娃,上头写着二黄的名字,还沾了血。
这三样是她埋下去的没错,因为知道前两样没啥说服力,所以就照着阮喜珠的针法做了一个小人儿。
这是她以前无意中的一个晚上看别人在外头做诅咒人的事时看见的,那天埋下阮喜珠杀二黄的这两样东西后突然想起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出了这三样东西外,还有一个她想不到的。
一件带血的,好像隐约还带着酒味儿的女子中衣。
这东西,压根儿就不是她埋在这的!
“这?!”
看热闹的人已经十几个了,这会儿都围在这个地方,东西被挖出来的时候有人发出了惊叹,其他人也都是倒吸冷气。
如果油壶油灯说明不了啥,但这被针扎的小人儿以及这件带血的,挖出来都还有酒味儿的中衣绝对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二黄是被烧死的这毋庸置疑,关键还是自己喝醉了自己把他给烧死的。
验尸结果表明,二黄的身上也的确有酒,人们下意识的就认为是他自己喝多了没留意。
然而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陈桂芳因为震惊松开了阮喜珠,阮喜珠趁此机会将自己从她手里解救回来,却是看着这一堆的东西惊骇道:“这……这什么东西?!”
油壶油灯她认识,这说明不了啥,但……但其他两样算什么?
而且那件中衣,还的确就是她的!
大伙儿本来还在震惊中,结果被她这一喊,视线全部往她身上集中去了。
最开始知道他们为啥来这的孙大婶就道:“这啥东西你不晓得啊?你不就是不想咱看到这些玩意儿么?”
“娘诶,原来是这样啊,”刘水家媳妇一脸惊骇地看着阮喜珠,“敢情还真有不想咱看到的,所以宁愿杀了你娘也不让咱来,阮喜珠,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心狠。”
啥?要杀她娘?
一路过来,有些人已经从大舌头的几人那她听说了阮喜珠把陈桂芳推到坡底下的事,有些刚过来的却是不知,这会儿便炸开了锅。
阮喜珠慌忙道:“不是我,这些东西不是我的!不是!”
说着,一眼看向因为多了一样东西而迟迟没有说话的喜如,指控道:“是她!是她干的,她要陷害我!人其实是她杀的!”
刚说完,她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指着喜如大声叫道:“我记起来了!就是她!那天晚上我起夜的时候就看到的那个人影就是她!是她放火杀了二黄要把一切嫁祸给我,是她!”
她就说她为什么从到了这贱人家里就开始后背发凉,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好家伙,为了陷害她竟然连这些东西都做得出来!
于是,大伙儿就把视线又集中到没说话的喜如身上。
喜如收回因为那件中意而被打断的心思,不慌不忙地抬眼看着阮喜珠。
“你看到我了?”她皱眉,那样子就像是没料到她会被人看到一样。
阮喜珠心头一凝,想也没想便点头道:“没错,就是你!我还在想那个时间了会是谁在我家门前晃悠,原来是你!”
阮喜珠,挺住,一定要挺住!
这件事要是真被认定了,那以后可就是要坐牢的,甚至杀人还得偿命!
不,绝对不能!
她才十七岁,还没嫁到好男人,还没享受到她本应享受的荣华富贵,她怎能一直让这么一个丑货玩弄在鼓掌之中。
不能,她不能!
如此想着,阮喜珠下定决心咬紧牙关,决定来个死不认账。
喜如抿着唇,一脸犯难的样子,“亏得我专门还买了一套黑衣裳,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你看到了。”
这话一说,除了荣猛外,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便有人道:“喜如,原来真的是你……”
阮喜珠便笑了,道:“穿了黑衣裳又能咋?你以为穿一身黑就没人能看到你了是么?”
好,就是要这样。
没想到误打误撞,那晚上这贱人还真的就守在外头,那她只要……
“不对,我那身衣裳是灰色的,”喜如驴头不对马嘴地说,蹙着眉作思考状。
阮喜珠立马跟着改口:“对,就是灰的!反正我就是看到了!你记恨二黄跟癞头他们对你做了那种事,所以就想着把人杀了!本来念着你我好歹是亲姐妹,这才没把你就是杀人犯的事抖出来,事情到了今天这步,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于是,大伙儿就都想起来了,当初癞头他们的确想对阮家的老二做那档子事。
但因为后来这事儿又扯到了荣家汉子,是他把人给接回去了。
所以这事儿想当然的就以为是荣家汉子跟他们家的老二咋样了,现在看来,难道不是这么回事?
喜如不说话了,扭头看向身边高大的男人。
当初她并没有被癞头他们怎么样这事他是知道的,她当然不会以为他会误会啥。
可她这会儿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上辈子她被那样对待。
她告诉他那时候她被打晕了,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只晓得自己被侵犯了,但至于癞头他们有没有她就不知道。
如果有,那……
荣猛只看了她一眼就明白她在顾虑什么了,小媳妇这是在想她上辈子要是也被二黄他们侵犯了,那他会不会觉得她很脏。
傻东西,即使那时候他处于记忆缺失的状态,却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在他的面前被人侮辱的。
他是不知道那时候那三个人到底咋样了,但他能保证,绝对没有发生她所想的事。
便以眼神安抚,将人往面前带了带。
然而这两人的互动看在旁人眼里就成了这其中好像真有猫腻,而且看这样子荣家汉子好像还知道这事儿。
一时间大伙儿都纷纷猜测了起来。
然就在这时,喜如敛起心思,蹙眉看向阮喜珠,道:“咦?那这就奇怪了,当时应该是大晚上的吧,你咋能看清我穿的到底是黑衣裳还是灰衣裳?万一我穿的是蓝衣裳呢?”
两句话,说的阮喜珠眼神立马就慌了。
喜如继续说:“你说你是起来上茅厕的时候看到我在你家门前晃悠的,那你咋不喊人?还有,我要来杀人难不成还自己带了火把自己脸照亮专门给人看么?你是咋看清是我的?”
“我,我……你……”阮喜珠被喜如连续的几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神情慌乱目光闪烁。
喜如松了松眉,“我说黑你就说黑,我说灰你说灰,那是不是回头我说我穿了一身白的你也要说是白的?到底是我在你家门前晃,还是我在你脑子里晃?是我陷害你,还是你,想把这锅往我头上扣?”
后面的半句话喜如说得很慢,一双眼端端盯着阮喜珠的眼看,像是从直接从她眼里看到心里去似的。
阮喜珠顿觉眼前的这双眼便像那毒蛇的眼一般,冷得没有丝毫温度,让人便只看上了这么一眼就心里发怵。
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
为什么这贱人会这么看着她,为什么她就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为什么不管她做什么,都不能逃过这双毒蛇一样的眼神,为什么?!
莫名的恐惧不过瞬间的功夫便侵袭了阮喜珠的脑子,而眼前喜如的那双眼在她的眼中全然化成了一双蛇眼。
冰冷阴沉又无情,就跟她过去无数次看到的那双眼一样。
那么惹人厌,却又总能将她吓一跳,甚至白天只要看她一眼,晚上就能做噩梦。
喜如所说的话以及阮喜珠的反应在边上的人看来已经成了实锤。
喜如没念过书,当然不可能识字,可那小人儿上头却写着二黄的真名,看热闹的人中偏偏就有认识这三个字的,也知道二黄真名叫什么。
阮家老二不识字,老大却是念过几本书的。
阮家老二的身形小,那件中衣摆明了就不可能是她的。
既然做不出那有字的娃娃,穿不了那带血和酒的衣裳,又把阮喜珠堵得说不出话来,那人当然就不可能是她杀的。
再看阮喜珠那反应,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这会儿却跟斗败了的公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难道不是被人说中了心思么?
“造孽啊,这养的啥东西啊,偷人藏钱,杀了自己男人就算了连亲娘都想杀了,啧啧。”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得把她绑起来送到村长那,直接打死算了。”
“老二吓跑了她男人是不对,可她也不能叫人去糟蹋了人啊,好歹是亲妹子。”
“这事儿本来就是她先惹起的,还想把杀人犯的名头安到自家妹子头上,毒妇!”
“……”
耳边的声音一阵阵绕着她的耳朵,阮喜珠的脑子里嗡嗡响,眼前天旋地转。
他们都要她死……
他们发现二黄是她弄死的了……
她要坐牢了,她要被送到官府去了……
她这一辈子都要毁了,而毁了她一切的不是别人。
正是阮喜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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