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天笑和糀子依旧隐在街房小巷内观察着整件事态，执法修士见他身穿书院制服便并未理会。糀子对这些小打小闹也毫无兴趣，就跟天笑讲着唤灵宝册的一些事情。

“笑笑，既然唤灵宝册已经能重新使用，就找个时间将宝册祭炼下吧，以后本宫就可以随意在宝册覆盖的空间内现身。不愧是天地钟灵的洞天法宝，居然能自行适应这灵气异变。”糀子一边感知着周围的动向，一边在心神内与古天笑交流，她隐约发现自刚才的祭品燃烧后，天笑便有点异样的感觉。

古天笑此时真是有苦说不出，明明应该和自己毫无关系的祭品燃烧，他的心湖内却泛起了惊天骇浪。那些墨绿涟漪似被催化了般掀起阵阵漩涡，不停地鼓动着自己的暴躁情绪，去杀戮，去破坏，似乎眼前串动的人群都是应该被宰杀的羔羊。

怎么回事古天笑竭尽全力运行心法平定心湖，清凉之意与狂躁之气勉强能维持平衡。听到糀子提及的唤灵宝册，古天笑灵光一闪，以心神联系宝册，果然有用，幸好已认主多年，唤灵宝册非常亲近主人，直接进入了心窍在心内虚空中占据一地，之后很快便与天笑的心湖辉映，加入了心湖中的角逐。

“还好”古天笑暗松了一口气，唤灵宝册在心湖中泛起一片纯白的波纹，与清凉气息一同将狂躁的墨绿涟漪压制回去，最终又变成了原先的墨绿点点。

“糀子，你的心湖里几种颜色？”稳定下来的古天笑终于还是问向糀子，他不知道人和妖相不相同。

糀子打量着终于恢复正常古天笑，思量了片刻回应道：“本宫的心湖肯定与你不同，你可得保密噢。心湖是一个人最隐私的场所，所见即所见，本宫的心湖内是有着阴晴圆缺的月亮，不断变化着的，湖面如月华洗净。笑笑，你为啥问这些啊，偷窥女儿家私密的坏主人。”

古天笑想了想，还是说道：“我的心湖好像有些不和谐”

“和刚才的祭品有关吗？”糀子打断了天笑说道，“笑笑啊，心湖是一个人最本质的体现，除了自己，哪怕是仙人也无法窥觑。凡人对心湖一般只有一个模糊的感觉，喜怒哀乐，好坏是非都会有所触动。只有修士才能内视显像，还与所修心法和功法相呼应，之所以有正派和魔功邪法的说法就是缘于心湖的体现，影响人心，更直指本心。一个人的心湖不和谐引起的原因有很多，有可能原本就是矛盾的人，也有可能修行的心法或功法冲突了，或者是走火入魔的前兆等等，但是天笑，有一点很重要，无论是功法造成还是心魔做祟甚至外邪入侵，在心湖内能占据主位的永远是你的本心。”

古天笑听着糀子的解说眉头微皱，诸多往事诸多可能在他心中慢慢沉淀。糀子看着他皱眉的样子，小红眼转了转，随即爬起身用爪子挠了挠天笑的眉角俏皮道：“主人啊……”

“嗯！？”

“有本宫这样的俏皮小灵妖，欢喜不欢喜？”

“欢喜的！”必须的

“恩，这还差不多，”糀子又挠了挠天笑的脸颊悠悠说道，“糀子啊无论主人是什么样子，会变成什么样子，走向辉煌也好，踏入深渊也罢，都会一直陪着你的。所以笑笑啊，不要迷茫，只管勇敢地向前走。”

古天笑揉了揉糀子软滑的毛皮，会心一笑。

随着人群的疏散，街区已经变得空旷起来，只是空中的季无极和花尚缺不再那么风轻云淡了。

第四波出现的依然是九只魔兽，只是和先前的不同，已看不出半点寻常野兽的形态，全部都是二境，全身漆黑发亮，坚硬的皮肤似幽甲覆盖并生有一根根尖锐的倒刺。更意想不到的是，这些魔兽在钻出缝隙后便开始使用法术攻向空中所有的目标。

中州的二级灵兽会法术的屈指可数，都是天赋异禀的珍兽，或者像糀子这样的灵妖。而这些二级魔兽居然都会法术，一发发暗箭从它们口中张嘴喷出，威力惊人，打在防御阵上滋滋作响，有些本已薄弱的部位被暗箭穿透后直接又打在书院的第二道金黄阵壁上。

季无极的身前，六条蛟龙以龙躯形成了盾牌，挡住了射向他和孙香香的黑箭，花尚缺的仙鹤也激发了护盾保护主人。

只是不管是蛟龙还是仙鹤，在空中与主人同步本就是很耗灵力的事情，像拉车的蛟龙更是被封印得只剩基本体魄，现在又加上防御暗箭，处境可以说相当被动。

在用七色碟刃刺穿一只冒头的魔兽后，季无极向花尚缺问道：“花兄弟，你剩余的灵力还能挥出那样的几剑？”

“使不出拉，哈哈，不过还能一剑一剑地砍，无极兄你怎么样，特娘的这几只还真是厉害。”在用剑招勉强斩裂一只魔兽后，东花公子居然爆了出口。

“一样一样，”季无极收起画扇，唤出他的灵剑说道：“一剑一剑砍，痛快，东花公子，你果然合我脾气，不像那些个闷骚货色，这话怎么说来着”

“花开堪折直须折，杀！”东花公子道。

“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杀！”无极公子道。

两人同时举剑，挥向咆哮而来的魔兽。

在小巷看着空中激战的古天笑和糀子，此时也遇到了麻烦。

“笑笑，外城区北面又有一个鬼鬼祟祟的灰袍男子，要不要去处理？”糀子本不想管那些祭品，只是因为对古天笑造成了影响，糀子不得不郑重对待。

“走，去看看。”古天笑也想去探明个究竟，随即便传音给空中的孙香香，说自己要去北边办点私事，让她待在原地别凑热闹，周围执法修士马上就能就位。其实孙香香这会儿也一直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天笑传着音，多是评论空中两位公子的俏皮话，一会说花尚缺的花剑式耍地像猴子，一会儿说季无极像个娘们玩绣花刀，最后倒是给了句公道话，“嗯，这样砍，还算是男人”

糀子用爪子蹭着红色脖圈，思索了会说道：“笑笑，你可以运用月篇中的唤灵法门跟本宫共享感知，本宫记得在神识一篇中有对应的法门。”

古天笑在心神内沟通唤灵宝册，这个神识共享的法门之前也看到过，只是这法门一来需要炼化宝册作为凭依，二来需要自身庞大的神识作为基础，刚刚跨入筑基境中期的他勉强有了使用的资格。

古天笑运用唤灵法门，在糀子的配合下，逐渐在自己的感知中融入糀子传输过来的信息，一个全身褴褛灰袍的男子在他的神识中渐渐清晰起来，似乎口中喃喃有词地自言自语着，之后四周的环境也隐约显现出轮廓。

好厉害的神识构形，这就是高阶修士神识的覆盖范围，明明远在城区最北边却能清晰感应一举一动，只是下一刻古天笑和糀子的感应就中断了。

“笑笑，你的神识还是太弱。”糀子有些不满地说道。

古天笑咧了咧嘴，虽然时间不长，但他已掌握了目标的位置和特征，古天笑动身朝着灰袍男子赶去，同时又试着沟通唤灵宝册，只是很快又有些郁闷地问道：“糀子，那些油盐酱醋茶怎么还没法沟通……”

糀子轻笑一声，“就你二境的境界，有点想多了啊。”

古天笑有点汗颜，心说糀子你现在也只有三境哎……

“笑笑，唤灵宝册很不简单，就算原有的持有者陨落，宝册里的灵兽灵妖依旧可以选择继续依附宝册，并获得瑯琊福地的居住权。所以现在这本宝册内的很多生灵其实都不是你母亲契约，而是原本就存在了很久的。其中有些老家伙就算以你母亲当时的修为都召唤不了，”糀子想了想又说道，“当时你母亲怕被唤灵天宗得知宝册的事情，在回归中州后就再没有契约其他灵兽，也很少拿来对敌。天地灵荒后宝册似乎是自己开启了适应模式，所以原本那些灵兽的真名才会变成油盐酱醋茶之类，至于为何会是这些名字，本宫猜想，大概是因为你母亲总是随身携带一本菜谱的原因吧，你娘啊什么都好，就是那个饭菜做得你父亲为了逃避试菜之危宁愿去挑战八境妖兽，本宫唉，说多了都是泪。”

这么一说，古天笑似乎有些童年的阴影，还好已经模糊了古天笑摇了摇头，心神内继续翻看唤灵宝册，“糀子，宝册的每页颜色都变得不同了，好奇怪，以前应该都是白色的。”

“让本宫想想。”糀子有些无奈，自己什么时候需要动这么多脑筋了，摊上个懵懵哒小主人真是悲哀啊。只是以前好像真的是白色

“笑笑，你再试试刚才的神识法门，不过这次由本宫来感应你的神识，你就用神识查看唤灵宝册。”

“好。”古天笑用神识再次浸入心窍内的唤灵宝册。

“果真不一样了！”糀子看着大不相同的唤灵宝册，惊奇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