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退钱,你去问问,哪家广告店会退招牌!”
刘毅深知警察不能按着他的头强制让他赔偿,有恃无恐。
孙小北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鸷。
他心想若是不软件不能减寿命,真想直接将刘毅的寿元直接减为零。
可转念一想到功德值本就不多,用到这种奇葩身上简直是浪费。
傅义说过协商不成功可以上诉,他现在只想把这刘毅告上法庭。
“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刘毅见孙小北一脸阴狠,心里有些慌乱,“警察同志,他这是在威胁我!”
傅义白眼一翻,这种人他见得多,拿出调解书递了过去,“孙小北只是在说诉求,不构成威胁,你们两在这里签个字。”
刘毅只觉这个傅义和孙小北是一伙的,接过调解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看到上面没写自己答应赔偿的事,签上了字。
等两方签过字,傅义带着孙小北离开了刘毅的住处。
刘毅等二人一走,大力关上房门。
“真他娘的倒霉!”
这事说到底都是装招牌的师傅的责任,他一脸不快,赶紧拨通了店里师傅的电话。
“你们几个怎么办事的!上午装的招牌晚上就掉了知不知道!”
电话那头的老魏被吓个半死,“法爷电脑?那……有没有出事?”
刘毅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砸了个老头,人家刚叫了警察,闹上门叫我赔偿。”
老魏睡意全消,“那咋办?老板,这不会被抓去拘留吧?”
刘毅用舌头抵着下唇,“瞧你那怂样,明天一早你去给人赔个不是,替人家装好,他要是不乐意你们两个等着赔钱!”
说完挂了电话,一脸火气地爬上床。
……
看着被大力关上的房门,傅义拍了拍孙小北的肩膀,他有些担心孙小北意气用事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孙小北,你现在准备材料提起上诉,证据齐全可以追偿,可千万不要做傻事。”
孙小北点着头,“傅警官,今天……”话未说完,裤兜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
孙小北一看是陌生号码。
“喂?”
“孙小北,刘铭醒过来了,现在他执意要出院,你赶紧过来。”
“你先拖住他,我马上就来。”
孙小北急急忙忙挂掉电话,让傅义将自己送回了医院。
傅义将孙小北送到门诊,确认刘铭没事后,回了警局。
等孙小北独自到留观室时就看到刘铭正手足无措的坐在床边。
孙小北抹了把脸走了过去,“老伯,你还有没哪感到不舒服。”
刘铭一脸戒备的看着孙小北,“小伙子,你认识我?”
孙小北见他防备心很强,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老伯,要不你先在这呆一晚,明早确定没问题了我再送你回家?”
刘铭连忙摇头摆手,“这不怪你,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你那招牌掉下来没砸到我,我不会找你麻烦的,你放心。”
同样是姓刘,怎么就区别这么大呢!
孙小北见刘铭不追究责任,心里松了口气,想想自己当时怕被讹上时的担心,有些好笑。
“这么晚了,您住这我才放心,钱都交过了,不住医院也不会退了。”
刘铭微微一笑,换上衣服准备走人,“你就不用骗我这个老头子,医院怎么会不退钱,你快去把钱给退了让我出院。”
孙小北没忽悠上,好奇的问了一嘴,“您为什么这么着急出院?”
刘铭听到这话脱病号服的手一顿,脸色带着几分惆怅,“我本是今天来城里找学生回去念书的,哪能劳你破费,能省一分是一分,山里的孩子念书苦,省下这几百块,能买不少文具哩,这里一共花了多少钱,我去银行取了还你。”
看着刘铭一身洗的发白的衣服说出这番话,孙小北心里挺不是滋味。
有的人整日想着逃避自我,有的人却整始终直面本心。
到现在还能听说需要老师找学生回去念书的,电影一个都不能少居然能在今天看到原型,这刘铭堪称现实版魏敏芝。
可惜那个神秘软件不能让自己一夜暴富,不然可以很有底气的说不用省这些钱,自己可以给山里孩子捐一笔。
这赔偿怎么都得让刘毅给乖乖拿出来,凑够八千让刘铭给山里的孩子买文具。
“老伯,医药费你不用还我,你有没有联系方式,等我手头松快些,也想给孩子们捐一点,到时候好联系您。”
刘铭脸色有些惭愧,“小伙子,你叫啥?”
“孙小北。”
刘铭搓了搓手,“小北,山里信号不好,我没有手机,孩子们也不需要钱,不过你要是真有这份心,我可以给你地址,你买些东西寄去山里就行。”
孙小北拿着手机将刘铭说的地址存到了备忘,看了看捂着腹部强忍痛苦的刘铭,才想起自己忘了取药这回事。
“老伯,今晚你不能离开医院,我现在去给你那些药。”
刘铭伸手想拉住孙小北,可那蚀骨的疼痛冲击得他双眼阵阵发黑,他只好抵着床沿蜷缩着身体,大口的吸着凉气。
孙小北在药房划好药,回到留观室,见刘铭已经痛的满头青筋,浑身大汗,他赶紧找护士要了杯温水,拆了点止痛药喂着刘铭吃了下去。
肝癌晚期病人会被剧痛折磨得生不如死。
孙小北蹙眉看着蜷缩在床上的刘铭,紧紧握着拳,将一次性水杯捏成一团。
修改寿命只会延长痛苦期。
生死簿网上办公软件倒是有修改生平的功能,就是不知道修改肝癌需要多少功德值,刘铭已经七十六岁了,正常人这个年纪也是黄土埋脖子了。
孙小北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03:48。
止痛药的药效慢慢上来,刘铭侧躺着睡了过去。
孙小北给他掖了掖被子,找了张凳子坐在床边看视频底下的评论。
都是些蹲后续的,他一一回复了现在的情况。
回复完所有评论,眼皮再也承受不住睡意的重量,头一沉,趴在床边睡了起来。
……
次日清晨。
孙小北被急诊室的抢救声吵醒,他看了看手机,07:56。
他眯着眼揉了揉眼角的眼屎,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臂。
床上的刘铭已经不见了踪影,病床的被子还折得整整齐齐。
孙小北捶了捶麻木的大腿,一瘸一拐走到护士台。
“护士,这床的病人上哪去了?”孙小北问着值班的护士,声音略带沙哑。
护士听到他的询问声抬起了头,“这床的病人已经走了,对了,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护士说完从抽屉里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孙小北接过一看,里面厚厚一沓现金。
他赶紧摸了摸口袋,诊疗卡不见了踪影。
应该是昨晚划了药顺手丢在了药袋子里。
“他有没有留什么话?”
“没有,一大早就走了。”护士摇了摇头,继续忙着整理配药单。
看着手中的这一沓现金,孙小北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刘铭到头来还是不愿意麻烦自己。
孙小北拿着钱点了点,7900。
他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偷偷抹了抹眼角,这老头,想拿40多块买什么?
买命?
“就43.6块,我只能让你活到80!”
不过还要先解决招牌的事。
孙小北骂骂咧咧,拿起手机准备送刘毅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