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晴呸了一声,“掌印既然收了东西,就肯定会给安哥儿治,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不要脸?”
永川郡主本就通红的眼眶顿时滚下泪来,看看萧明晴,又去看华平安。
华平安正摸着刚刚年鱼探过的脉搏,神色怔忪,根本没注意到她的求助。
华平乐扫了她一眼,开口,“安哥儿,你随我来,还有,王爷,我们一起”。
华平乐三人一走,萧明晴就呸了一声,“给你撑腰的,一个走了,一个还晕着,就不要哭唧唧地装可怜了!装也没人看!”
“皇姑——”
永川郡主叫了一声,捂着脸小声哭了起来,伺候她的宫人忍怒去扶她,“郡主,我们先走吧”。
萧明晴又呸了一声,“快走快走,多看一眼我都觉得眼睛疼,还好意思天天哭给人看!”
永川郡主主仆不敢回嘴,忍气吞声走了。
九方凤笑吟吟睇了萧明晴一眼,“口舌如刀,九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萧明晴无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走!有些绳套坏了,要重装!”
……
……
那头,华平乐并未问霍延之给年鱼的是什么,只与华平安一起给霍延之行礼道谢,又对华平安道,“你离永川郡主远些”。
华平安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下意识点头。
华平乐便道,“你回去吧,我再请王爷指点指点箭术”。
华平安走后,霍延之见华平乐并无其他话,只认真向他请教箭术,便也认真教授,两人双骑带着毛毛越走越远渐渐出了行宫猎场。
待得傍晚时分两人回来时,霍延之马匹后多了一只四尺余长的金钱豹。
金钱豹虽则力量比不上老虎,速度却更胜一筹,这次行猎到现在还没有人打到豹子,两人所过之处人人侧目,还有许多听说了专门跑来看的。
孟姜就是看热闹中跑得最快的,见了羡慕不已,“王爷你真厉害!豹子也能打到!”
果然不愧是从匈奴手里抢回燕云十六州的战神啊!
霍延之道,“是酒酒猎的,我和毛毛只是在旁驱赶”。
华平乐听了,虽还绷着脸,眼底的光彩却盛了几分。
她以前多走几步路就要大喘气,现在却是力能猎豹,之前的华二姑娘也做不到!
这些日子她一直跟着霍延之勤奋苦练,还是很有成效的!
围观众人朝华平乐看去,恍然,听说福广王对华二姑娘一往情深,果然不假啊!
为了博得人家姑娘芳心,连这样昧着良心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孟姜却深信不疑,他孟姜果然英明神武!
像酒酒这样的女侠,当然就应该嫁给福广王这样的战神!
酒酒跟着福广王后,都能猎到豹子了!
明明来之前酒酒还说不敢对上豹子老虎之类的猛兽的!
跟着苏羡予那样的小白脸,不,老白脸,能有什么好处?
跟着他一起吟诗作对吗?
孟姜想象着华平乐吟诗作对,温婉贤淑的模样,顿时一阵恶寒,不行不行,酒酒一定要嫁给福广王!
他控制住自己看向那头花豹的羡慕眼神,算了,跟酒酒一起打猎的机会多的是,这次就让给福广王了!
他想着颇含深意地望了霍延之一眼,王爷,你可要抓紧啊!别辜负了小爷我对你的期望!
霍延之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他却已经调转目光看向华平乐,“酒酒,母亲备了你最爱吃的辣子兔丁,说要请你和福广王用晚膳,安哥儿和九方军师也在,我们走!”
唔,请福广王是他自己私自加上去的,想来就算福广王吃得多了点,母亲也不至于吝啬那几口吃的,还是尽快撮合酒酒和福广王的好!
孟首辅和孟老夫人年纪大了,没有来,伴驾的是孟姜的父母。
孟父性子温和不争,无心仕途,又是幼子,中了进士后一直在翰林院领个闲职,与孟夫人一起十分郑重地向几人行礼道谢,又说谢礼已经送到各人住处,万望笑纳等等。
众人推辞一番,分宾主坐下。
孟夫人早已押着孟姜给萧明晴和年鱼赔了罪,送了赔礼。
她本就十分喜欢华二姑娘,这次见了更是恨不得将华平乐搂在怀里疼,一叠声地说多亏了她,不然孟姜还不知道惹出多大的祸事来,说着便褪了腕上的镯子套到了华平乐手上。
华平乐正要推辞,目光扫到那镯子上,动作就顿住了。
霍延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默了默,开口道,“这镯子倒是少见的好成色”。
孟夫人笑道,“这镯子原是一对,太子妃赏下来的,母亲将镯子一分为二,一只给了长嫂,一只给了我,我年纪大了,戴着也是白白浪费了好东西,给了酒酒正好”。
华平乐回过神来,就要将镯子往下摘。
孟夫人按住她,故作不悦道,“酒酒,你与姜哥儿交好,说句托大的话,我看你跟看女儿也差不离的,一只镯子而已,难道你还跟我见外了不成?”
九方凤觑着华平乐和霍延之神色,笑道,“可不是,太子妃赐下来的的东西,定然是极好的,孟夫人一番美意,二姑娘就不要推辞了”。
太子妃赐下来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
霍氏百年底蕴,累积财物珍宝无数,她当年又是入主东宫,嫁妆之丰厚也只比当初的太皇太后略低一筹。
就是这般,这对镯子在其中也算是上上品。
甚至当初兄长在她归家后带着她清点嫁妆时,还曾特意从匣子里拿出来过,问她喜不喜欢。
当时王妙儿也在,还曾真心实意地赞叹过。
她不信她会不记得这对镯子,只不知道霍氏覆灭后,这对镯子怎么到了王妙儿手中。
而王妙儿,用死人的东西做人情,又可曾心中有愧?
华平乐默了默,起身行礼,“那酒酒就收下了,多谢夫人”。
孟夫人顿时就笑开了脸,热情招呼她多吃点。
孟姜活泼,九方凤八面玲珑,一席酒吃得宾主尽欢。
散席后,华平乐见天色已晚,便不再往萧明晴处去,和华平安一起回昌平侯府的院落。
霍延之与九方凤相送,她也没拦。
圆月当空,清辉泠泠,近得仿佛伸手可摘,月中,苏羡予负手而立,衣带飘飞,直欲趁风而去,不似尘世中人。
华平乐清冷的神色更冷了三分,转瞬又换做了一副天真明快的模样,欢喜叫道,“苏掌院,你怎么在这?”
苏羡予回神,俯身揖手,“阿鲤今日已能勉强坐起来,便来叩谢华二姑娘大恩,久候姑娘不至,苏某便让他先回去了,候在此处与姑娘说一声”。
“不用那么客气啦,等他好些了,我去瞧他”。
华平乐说着将手腕戳到苏羡予眼前,“苏掌院,你瞧瞧,好不好看?我戴着是不是更漂亮了?”
月光下,纤细白嫩的手腕将玉镯衬得越发水润通透,如一汪碧泉环绕在少女美丽的手腕。
手腕与玉镯交相辉映,相得益彰,一如当初他的手抚过那对玉镯时想象得那般美好——
苏羡予双瞳猛缩,猛地攥住华平乐的手腕,厉声喝道,“你从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