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下半年到2002年上半年,于远明和几个同事结成了吃饭小团队,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感情特别好。
这里有储备组训余永春,有主管郑潇,有袁小平还有先晋升主管又降级的杨芳凝。
本来这个小团队只是偶尔遇到一起吃饭,没想到后来越来越投缘。有时候中午一起吃了,晚饭还要一起吃,比家人还家人。最有趣的是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才发现当天一天三顿都是一起吃的。早上的米粉,中午在家常菜,晚上的小雅居。太有感情了!那晚大家聊得特别开心!
一群人在一起肯定有理由,要么有目的,要么是真的投缘。或者有不便说出口的隐秘。
时隔多年,这个小团队早就灰飞烟灭了。随后的岁月中各种恩怨纠缠,利益交叉,情感重叠与撕裂导致了人与人之间发生了很多的龌龊,仇恨与怨毒。然后又经过时间的筛洗与冲刷,在各自的生活里渐行渐远。这些人名与真实存在过的真人,都只是记忆中的一种存档而已。而且是放在大脑深处某个皱褶里,不经意间以为都忘了。只是在某个时刻突然想起,才打捞出来,发现很多往日时光虽然斑驳,但还清晰得很。多年后于远明认真分析后才发现,这种看似无意识的一种聚合,原来每个人都有抱团取暖的自身需求!也就是说,吃饭小团队的存在与瓦解,并非偶然,从某种意义上说更是必然。
先说余永春,这个全日制本科毕业的大学生,高大帅气的组训老师。他出身农村,在外地上的大学,却被分配回老家。怀才不遇的感觉特别强烈,上海滩的灯红酒绿,摩登洋派与化工厂的陈旧衰败,日复一日了无变化完全是两个世界。为了挤上最后一波福利分房,与并不相爱的相亲对象草草结婚了。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生活很快就演变成恶俗的家庭狗血剧,鸡毛蒜皮纠纷不断,干脆两人就闹起了离婚。正在闹还没离婚的时候,单位又开始下岗分流。心里充满各种乱七八糟的时候,连襟介绍到保险公司,说是储备组训,那就来试试吧!更多的不是对保险的认同,而是对旧生活的一种逃离。
家里还在长期冷战,偶尔热战,又没有孩子,所以不想回家。回家也没什么可期待的,冷锅冷灶冷沙发。在外面有几个朋友喝酒聊天比家里的那种气氛好多了。
再说郑潇,郑潇和老公本来都是一个单位的工人,双双下岗。老公去开出租车,她来做保险。中国的老百姓就是这样,生活的一次次打击都可以承受。再多的困难面前,他们都可以隐藏伤痛,重新开头,满足于一粥一饭的幸福安稳。但是郑潇来做保险后,却发生了变化。和老公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看老公越来越不顺眼。因为与保险公司的男人们相比,自己的老公显得粗鄙,没文化,不会穿衣服,言谈举止与领导相比与男老师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更气人的是你和他谈,他还不服:我每天开出租车累死累活,未必穿西装打领带啊?你知不知道我忙起来屙尿都没有时间?你喊我要讲风度?我怎么讲?你说拉个男的还好一点,要是拉个女的,我就只有忍倒。等她下车了,找不到厕所,我就拿个矿泉水瓶瓶接尿。然后拧紧,在无人的时候扔了。吃饭不出声音,我他妈大部分时间都不能准点吃饭!往往是扒拉了几口就被一声吆喝喊走了!你说我胃病怎么来的?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两夫妻有时候一天也见不到一面,白天的时候郑潇在拜访客户,开会。晚上的时候回家辅导孩子做作业,老公又出车了。
孩子呢正是求知欲特别强的时候,对电脑很有兴趣。郑潇不懂,余永春却很懂。于是,就叫孩子跟着余叔叔学电脑。当然是最简单,最基础的一些使用技能。
还有一个袁小平,袁小平是已婚已育的家庭主男,按理说应该回家才对啊!但是他那段时间就是喜欢喝于远明在一起。他做了几年的业务,一直都是个正式业务员。业绩不错,增不到员。性格其实比较木讷,嘴笨舌拙的,口水还比较多。形象也不好,尖嘴猴腮的。用古话说满脸无肉,必是怪物。这里的肉读音是“如”。重庆方言有把肉叫如的,还有叫嘎嘎的。袁小平给人的感觉却不是怪物,而是一个诚实憨厚的好孩子。他特别喜欢听于远明讲的黄色笑话,喜欢和于远明一起去展业,去按摩。其实是自我的一些内心障碍渴望得到释放。他加入到这个吃饭小团队,就是一种寻求组织,抱团取暖的需求。
还有他觉得于远明在耍朋友方面很有经验,想得到一些方法。于远明不好给他说实话,到现在自己都没成功。
同时,有个新人恰好和袁小平暧昧了起来,他更需要一些分享和探讨的同伴了。
这个叫黄娇的新人,是一个入司不久的小姑娘。年纪不大,思想很成熟。长得不漂亮,但是挺有活力,家在农村,自己还在城里买了房子。很有一番主见,没想到在周海的一哄二骗下居然来做保险了。周海忙不过来,把她扔给了袁小平,帮忙带一带。一来二去之下,她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对于周海的愤恨转化成了对袁小平的喜欢。
后来的后来,才知道这个黄娇也不是凡人,是小姐出身。
但是确实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子,靠皮肉生涯攒下第一笔钱买了房子就上岸,开始做正当营生。确实有能力,几番折腾下到了恭州开始新的生活。而袁小平和她的故事到底发展到哪个程度,于远明就不得而知了。
于远明自己就更需要了,团队里大部分都是妈妈级选手,肯定玩不到一块去。有了几个人的小分队,每天的日子都过得滋润而有乐趣。当然,兜里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做保险以来,于远明自己觉得收入确实是提升了,但是消费也同步提升了。又是租房,又是买衣服,又是各个地方跑,又要给客户买礼物,还要在外面唱歌吃饭泡吧按摩。一个月也没什么剩头,当然舒适程度与原来在桃花镇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了。
曾经在一次读小说的过程中看到一句话,深深地认为是在描述自己这种年轻人:有把女孩子哄上床的钱,却没有把女孩子娶回家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