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太医院院使，连日奔波，抵达湖广，最终进入宝庆府。

宝庆府的知府，是位才年过四旬，却已两鬓斑白的中年人，名为萧歧。

深夜。

萧歧身披官服，在府前翘首以盼。

“府尊，夜深风大，还是回府等待吧。”宝庆同知关心道。

萧歧默默摇头。

“府尊，那太医院院使刘礼，与你同级，又没实权，何必深夜等候？”宝庆同知又道。

“无知！”萧歧闻言呵斥：“刘礼虽与我同级，但他能解决这宝庆天花，我能吗？”

宝庆同知缩了缩脑袋，不敢说话了。

“除此之外，刘礼民间行医四十载，救人无数，医术高超，本府也想结个善缘。”萧歧又道。

宝庆同知点头恍然。

谁没个患病的时候？

刘礼为太医院院使，又能解决宝庆天花。于公于私，都担得起萧歧的这番等候。

念及至此。

宝庆同知不再多言，与萧歧一同默默等待起来。

谁知。

这一等，就是一整夜！

天色蒙蒙亮时，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刘礼终于到了啊。

“刘院使，当真让本府好等！”萧歧连忙迎。

将他的疲惫之色看在眼里，刘礼诧异道：“萧知府等了一夜？我刘礼何德何能，怎敢让萧知府如此？”

“刘院使自谦。”

萧歧抚须笑道：“院使医术高超，此来宝庆是本府之福，宝庆之福！更是湖广之福！”

“医术高超？”刘礼苦涩一笑。

在没见识到“牛痘种植法”之前，他自己也是如此认为的。

可如今？

若牛痘种植法真的有效，他这一身医术，还不是输给了一个年刚过束发的少年？

“萧知府过誉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最终刘礼感慨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萧歧表示不信，只当这句话是刘礼的谦虚之言。

“刘院使，本府已设下宴席，特意为你接风，快随我入内！”萧歧一把抓住刘礼的手腕，热情道。

然后，他发现。

拖不动！

“萧知府见谅，圣旨在身，不敢耽搁。”刘礼解释。

萧歧点了点头，也不勉强。

“敢问知府，如今宝庆身患天花的患者何在？”刘礼又问道。

“在城西！”萧歧接话道，“刘院使放心，无人可接触这些患者，没有传染风险。”

刘礼点了点头。

沉思许久后，他咬牙道：“我去看看。”

闻言，萧歧一头问号。

这天花病人，不止百姓恐惧，就连前些时日来的太医院人，也避之不及。

而刘礼倒好，要亲自去看看？

要知道。

此时虽有“人痘”可预防天花，但治疗天花的办法，可以说没有！

“刘院使种了人痘？”萧歧猜想。

刘礼摇了摇头。

既没种人痘，那直接接触天花患者，这不是找死吗？

萧歧欲开口劝阻。

“萧知府不必替在下担忧，天花或对我无效。”刘礼打断道。

见他如此认真，萧歧便同意了。

对于天花，萧歧同样恐惧。

因此，他只是派人将萧歧送到城西，让其自己前往病患所在。

转眼便是几日过去。

“大人，这刘礼是不是死了？”见刘礼迟迟未出来，宝庆同知问道。

对此，萧歧也不知道。

虽每日送去的食物和清水，都有人取走。但谁能确定，这些食物是被刘礼所拿？

毕竟送饭之人只敢放在远处，根本不敢靠近病患所在。

“若刘礼死了，这宝庆天花，又能指望谁？”萧歧皱眉低语。

自天花爆发至今，已有月余。

为了防止天花蔓延，萧歧早已下了禁令。

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宝庆官员，皆不准离开！

不仅封闭城门，就连水路，也同样封锁！

刚开始时，这些禁令倒没人敢违背。

可随着时间流逝，身患天花的人越来越多。如今，城内人心惶惶，气氛异常紧张。

“禀府尊，大量商贾富绅聚集在外，求见府尊。”下人忽然来报。

萧歧头疼不已。

由于水路封锁的缘故，这些商贾富绅的货物已滞留多日。

他早就料到，此事必有爆发之时！

“都请进来吧。”最终，萧歧道。

很快。

众多衣装华贵，肥头大耳的商贾富绅们涌入。

见礼后。

为首的老头直接问道：“知府老爷，水路何时解封？我等的货物滞留多时，再不运出去，会血本无归！”

“大家稍安勿躁，想来应该快了。”萧歧回道。

“快了？”

另一名富商接话：“非我等不信任知府老爷，而是次拜访时，你就是这般说辞。距今，已过了半月！”

“……”

萧歧瞬间语噻。

若是平日，这些商贾富绅，岂敢如此放肆，当面质问与他？

如今敢如此，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一、水路封锁月余，他们是真的慌了啊。

二、在水路封锁的情况下，如今宝庆百姓的衣食住行，还得依靠他们。

“诸位放心，前几日，太医院刘院使已亲自到来。想来凭刘院使的医术，解决天花就在近些时日。”萧歧安抚道。

刘院使？

商贾富绅们一脸不信。

以他们的手短，自然早知道刘礼的到来。

但他们同样知道。

这太医院的刘院使，亲身前往病患的所在后，至今没有出来！恐怕已经死了！

正是因为这个情况的出现，才让商贾富绅们焦急不已，组团前来。

“知府老爷，非我等不愿等待，而是等不起。”

为首的老者再次接话，提醒道：“我等的货物中，有许多是贡品，需按期送至应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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