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阴云散去，露出了很久未见的太阳，还出现了一抹浅浅的彩虹。

这个时候挺适合散步的。

但大雨淹没了所有的地方，他们只能站在船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洪水。

白昼突然开口问道：“小诺，还没问过你，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你最想干什么？”

祈诺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不知道，没仔细想过，或许……只是想好好地睡一觉吧。”她微微抬头看向白昼，“那你呢，想做什么？”

白昼看着祈诺，很认真地说道：“就想一直看着你。”

祈诺笑了出来，“你不是一直都在做吗……”她眉眼弯弯，一直困扰的烦心事在此时淡去了不少，她说，“哥哥，你真的不怕看厌我吗？”

“怎么会。”白昼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眺望着远方，目光沉沉，似有说不完的心事，但他却不再说话了。

祈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看了一两秒，眼睛却不自觉地看向了白昼的侧脸，她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抵达之前布下陷阱的那栋楼房。

此时，水位下降了有一两楼的距离，他们翻到走廊后，还需要在走楼梯上最顶层。

快到的时候，白昼突然停下了脚步。

祈诺脚步一顿，她偏头看向他，“哥哥，怎么了？”

“要是不行呢？”

祈诺微愣，她抿了抿唇，说道：“那就想其他的方法，哥哥，我不会让我们一直困在这里的。”她的语气十分坚决，彷佛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完成不了的。

白昼目光十分平静地看着祈诺，他说：“你想赢吗？小诺，如果有快速通关的办法，你会去做吗？”顿了顿，他一字一句补充道，“无论失去什么。”

祈诺眼神变了，她明白白昼的意思，也早该知道白昼很容易猜到她的任务。

但她还是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问，只道：“哥哥，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们现在不应该去……”

“小诺！”白昼打断了她的声音，“你我都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对于你的那些队友，你真的能下得了手吗？

更何况，这个世界有多大，你不是不知道，消除所有感染者，代表着你要走完这个世界所有的角落，小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

祈诺面无表情，“所以呢？”

“选择另一个任务吧。”

祈诺看着白昼的眼睛，一言不发。

白昼却是上前一步，他嘴角缓缓上扬，抬手，抚上了祈诺的脸庞，弯腰，轻轻地在她的唇部落下了一吻。

祈诺站在原地不动，微微颤动的眼皮却暴露了她此时的情绪。

白昼又凑到祈诺的耳畔，轻轻开口：“小诺，对不起。”

下一秒，胸口被一把匕首穿过，鲜血快速地染红了胸前的衣服。

祈诺微微喘着气，她好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动也不动。

一滴滚烫的泪落在了颈部。

祈诺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开口道：“哥哥，你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

祈诺再也没有了力气，瘫软倒在了白昼的怀里，她看着白昼的脸，想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却无论如何都抬起自己的的胳膊，无奈只能就此作罢，“哥哥，既然这样的话，你帮我完成一个愿望吧。”

“我知道。”白昼哑声道，“你想要做的，我全都知道。”

祈诺弯了弯眼，“那就行了，你赢了，也就是我赢了，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她的气息越来越弱，“现在，我可以一直睡下去了。”

最后，她似乎叹了一口气，声音里满是遗憾和不舍，“白昼，还能再见吗……”

白昼张了张嘴，具体说的什么，祈诺渐渐地听不清了，她只想，这样也挺好的，对于白昼，她实在是下不去手……

——

周清越最后见到的人，是白昼。

意料之中。

她知道祈诺是不可能对他动手的，这一点，三年前就能预料到了。

“所以，现在你要来杀我吗？”

白昼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冷漠的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了赢，我是不择手段的。”

周清越摇了摇头，“你真的赢了吗？从今往后，你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爱人。”

“选择这一步时，我早就想到了。”白昼说，“习惯就好了，习惯就好了……”他最后一遍说的很轻，像是只说给自己听的，自己说服自己。

利刃穿透心脏的时候，过往的一切像是放电影似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很漫长，但其实也就几秒的时间。

她最后看到的，是第一次见到祈诺的场景。

那时的祈诺，青春洋溢，脸上带着笑容，她向周清越伸出手，“你好，这局游戏，我们可以合作。”

周清越缓缓抬手，抓住了祈诺的手。

【恭喜玩家白昼，完成游戏任务，成为最后的冠军！】

晴空下，无数的绚丽烟花在空中炸开，美轮美奂，让人挪不开眼。

在无人之地，白雾遮天蔽日，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其中。

一人道：“你输了，我预言的未来成真了。”

高位之上，孤独地坐着一个身形纤细的人，看不清男女，长长的斗篷遮住了那人的面孔。

“你亲妹妹死了，你一点都不伤心？”

那人道：“早就已经预料到的事实，没什么好伤心的。”

“你们人类的感情真是复杂。明明是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却对于她的死讯毫无反应。明明是最相爱的人，却还是能够为了最后的输赢，亲手杀了她。”

“你不懂，作为高高在上的神，你是永远都不会懂的。”

神笑了，祂起身，缓步下着台阶，“所以啊，我不想当神了。这次的游戏冠军，就让他来接替的我位置吧……”

沈温年对于这件事毫不意外，他笑笑，“那是不是我就不用再陪着你了？”

当年沈温年要是知道他那届的冠军奖励就是陪在神的身边，那打死他，他都不会参加那届游戏！

神无奈一笑，“你，恢复自由身了。”

沈温年垂眸，默了默，他又叹了叹气，“仔细想来，我也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