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生堂。
见眼前的老郎中已经把脉完毕,程登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谢郎中,怎么样?”
谢郎中摇了摇头,甚是歉意地道:“很是抱歉,老夫医术浅陋,没能诊断出贵公子出现了什么问题。”
还是这个回答......
眼前的这位老郎中已经是整个永阳县里最好的郎中了,现在就连他都束手无策,那......
程登捏紧了拳头,越捏越紧,内心在这一刻忍不住绝望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汉子的神色,谢郎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在内心挣扎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来,道:“贵公子或许是中邪了也说不定。”
闻言,程登登时猛然看向谢郎中:“中邪?”
烂庙,在那场大火之中惨死的十来个僧人......
在这一刻,程登似乎捉住了什么。
“嗯,中邪。”
谢郎中轻点了一下头颅:“在十五年前的时候,老夫曾经遇见过一个小孩,脉搏正常,全身上下都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就是陷入昏迷之中清醒不过来......那时候,就在老夫对之束手无策之际,一位老道士猝然出现了,直接断言这小孩是中邪了,只见他对着小孩结了几下印,然后按在小孩的胸膛之上,那小孩竟然就这般奇迹地清醒了过来!可是就待老夫想上前询问几番的时候,那老道士便飘然而去了。”
“贵公子现在的情况与老夫当年遇见的那个小孩可以说是很相似,只是老夫实在是不能确定这是巧合,还是那老道士口中所说的那中邪?”
程登沉声道:“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中邪了!”
谢郎中疑惑地道:“为何如此断言?”
于是,程登便把自家儿子去烂庙玩捉迷藏猝然晕倒的这一件事给大致说了一下。
然后,程登问道:“谢郎中,对此,你有什么办法?只要能救醒我的儿子,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接受!”
谢郎中苦笑道:“倘若老夫真有办法早就开始医治了,这中邪恐怕只有像当初老道士那样的人才有办法,只是这样的人实在是大少了,来无影去无踪,太难遇见了,老夫这一生只碰见过那老道士一次”
听他这般说,程登脑海之中登时浮现出若姑娘的身影来,只是若姑娘已经不在永阳县了
这到底要去哪找这样的人啊!
程登的那颗心瞬间跌落到了谷底,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身为父亲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遭受痛苦,然后渐渐地亡去,自己却是毫无办法!
热闹的祥林街上,李渝正在往集市所在的方向悠哉悠哉地而去,眼前有一间叫做益生堂的药铺,正待路过之时,却是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抱着一个小孩从其中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
他双眼似乎已经失去了焦距,就这般与李渝插肩而过,并没有看到李渝。
“程登!”
李渝连忙叫住了他。
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程登下意识地停住了有些摇晃的步伐,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印入其眼眶。
“大人。”
程登声音沙哑地吐出了两个字。
看着他的脸,不同往日,此时已经毫无生气可言,目光挪到他怀中,李渝已然猜到大概其为何会如此。
微吸了口气,李渝开口道:“程登,发生了什么?本我说不定可以帮上一些忙。”
程登惨然一笑:“没用的没用的小杰他中邪了,已经没救了没救了”
中邪?
李渝自动忽略了多余的话语,只捉住了这个词。
捉住程登的肩膀,李渝对视着他的双眼,凝重地道:“快与我说这中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不定我可以救下这小孩!”
听到救这个字,程登浑身一个激灵,双眼重新有了焦距,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给大致说了一遍。
烂庙......莫名其妙地晕倒......当年在大火之中惨死了十来个僧人......
李渝一下子就确定了程登口中所说的那个中邪就是他所理解的那个中邪,据吴道子在他脑海之中留下的东西所知,人在惨死之时,大多都会留下怨气,死得越是惨,所留下的怨气就越浓,越是难以消散,然后在久而久之之下,这怨气便会慢慢发展成为了煞气。
而,煞气属于邪气中的一种。
那十来个僧人惨死在那场大火之中,想来怨气无疑是巨大的,再加上那儿人烟越来越少,没有活人的阳气的中和,可想而知,煞气必然会产生的,煞气一旦入体,以小孩的体质显然是难以承受得住的,昏迷在所难免。
于是,李渝朝程登道:“走!我们快回县衙,我有办法救下他!”
......
县衙,内宅,李渝的房间。
让程登把小杰放在床上之后,李渝掏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从其中拿出一枚丹药来。
这丹药正是他的那便宜师傅吴道子所留下的,名为解毒丹,煞气于人体而言也是一种毒药,服下此丹自然可以消灭侵入体内的煞气。
“扶他起来,让他张开嘴。”李渝对程登吩咐。
闻言,程登立刻半坐在床上,把自家儿子半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伸出右手轻轻捏开了他的嘴巴。
李渝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把解毒丹放进了小杰的嘴里。
丹药一入嘴便化开,顺着喉咙直径往肚子里而去。
程登紧张无比与寸目不离地盯着怀中自家儿子的反应。
没一会儿的功夫,小杰的面色明显在渐渐地好转,呼吸也慢慢变得悠长了起来。
见状,程登登时大喜。
“爹爹......”
小杰幽幽地睁开了那双灵动与纯真的大眼睛,轻轻叫唤了一声。
这一声糯糯的叫唤声可得让程登激动坏了,不由紧紧地抱住了自家的儿子......无比重要的东西在失而复得之后所带来的情绪没有经历过,是很难理解的。
“爹爹......你弄疼我了......”
闻言,程登连忙放开了自家儿子,笑骂道:“臭小子!”
而后,他站了起来,看向了自家大人。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李渝摆了摆手,道:“什么万分感谢、扑汤蹈火之类的话就不用说了,以后更加倍做好本职工作,为本官减轻负担就是对本官最大的感谢。”
“是!大人!”
程登拱手,神色无比的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