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组长大人说的是！但我这个年龄不就是爱玩的年纪吗？就算是残酷的地下世界，也要学会苦中作乐啊。生活本就艰难，如果不会调剂，内心还不知道要扭曲成什么样子呢！”

山崎闻言一下子老脸灰暗，只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怎么会这么冲动不理智地来了。他以为严琭此言是默认在耍他。

“严大人的话可真不像是一个黑暗势力巨头该说的话，呵呵……”

仿佛身形都佝偻了几分，山崎准备默默离开。

严琭笑得勉强：“我也算是巨头吗？”

严琭听出山崎语中的讽刺，也没计较，他的处境确实不太好，两人其实差不多。

“好了，别摆那副样子了，你知道我不会为这点小事折腾你来的。”

所以也就没多演戏，直接点破山崎的作秀，示意两人好好谈事。

山崎果然挺直腰板，坐下。没有一丝勉强，哪里有刚刚要走的架势。

两人都没能成功打击对方心态，不由得各自在心里暗骂一句：老（小）狐狸！

都试探确定彼此处境不妙的两人，终于停下无谓的演戏，准备“坦诚地”谈一谈。

严琭开门见山道：“我希望山崎组长你能配合一下，假装退位，让出八斋会。”

“我有什么好处？八斋会会怎样？”组长丝毫没有动怒，一下子抓住重点，认真思考利弊。

“保你一命，留下八斋会传承，这个条件如何？”

“局势未明，八斋会未必会毁灭，条件不够。”

严琭嗤笑：“太乐观了，山崎组长。在已经知道有内鬼的情况下，还心存侥幸吗？能让我亲自给你示警的，你觉得会是普通棋子？”

山崎反应迅速，骇然张大嘴：“是……”

严琭竖起食指在嘴边，指指上方，道：“你明白就好，祸从口出。”

“严大人还笑我小心，自己还不是更谨慎？看来，严大人你的处境比我想象得还要危急啊，不然我想象不出，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严琭抿嘴。

“所以八斋会这次是被人当枪了？目标是严大人你？”

“是的。所以你只能和我合作。”

两人对视，一时沉默。

山崎缓缓开口：“看来，无论如何，八斋会将来都要为他人作嫁衣了啊。”

“能留得传承已然不易。”

“好……能助严大人一臂之力，我愿！至少比起那位大人将来用尽榨干的做法，严大人还会念及几分香火情，保下八斋会。”

“多谢！”

“不必谢我，”山崎摇头，“老朽也是迫不得已，玄野他们会把八斋会带向深渊，就连治崎也无能为力。以治崎的性子，他将来也会加入其中……”

山崎突然恍然：“看来，严大人不只是老朽这边一手准备啊，严大人你应该也许诺了治崎什么条件吧？”

“……”

“也罢，把命交给治崎，也算不错。”

“我会保住你的性命。”

“看天意吧，”山崎苦笑，“老朽不豁出命来，怎么会够真呢？”

“……能活着还是活着好，组长你还要保留八斋会的种子。那少年的手段还不足以扳倒组长掌控下的八斋会。”

“放心，我会留给治崎刚好能够掌控的八斋会。”

“那就拜托了。”

明明是达成了合作，气氛却格外凝重。

山崎突然笑了一下：“严琭。”

严琭奇怪地看着突然放松的山崎，不明白这位八斋会组长怎么忽然直呼自己名字。

“你比那位大人有人情味，如果将来是你掌控地下世界的话，倒也不坏。”

“……”

“我希望你能赢，比起另一位不知底的继承者，我希望你赢！”山崎诚恳道。

严琭别过脸，觉得肩上要承担的又多了一分。

“未来的事还不好说，要说还有多少年才有可能到那个争夺的时候，谁都说不准。也许到我死了也没等到呢？”

“不，那位犯罪抑制器可是一直虎视眈眈呢！两位金字塔顶端的人物碰撞，必有一方惨败，至死方休。上位的时机不会太久的。”

严琭震惊地看着笑得满脸褶子的山崎，没想到这位老人眼光如此毒辣，比情报丰富的自己更要笃定未来的大战。

山崎郑重道：“严琭，老朽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请说。”

山崎犹豫道：“我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孙女，‘个性’很特殊。如果可能，请你照顾一下。有那样的个性，治崎不会放她有平静生活。”

“……可以。这也算是黑道一贯的仁义吧，我也效仿一回。”

“她叫Eri。”

望着笑得温柔的山崎，严琭点点头，记在心里。

“将来，我若是死了……请告诉她，爷爷很爱她。一直都是。”

“……好。”

严琭努力平稳心绪，准备离开。

“严大人！”

脚步一顿。

背后呢喃道：“这世道难道真的仁义不再、乱世难平了吗？”

“人心如此罢了。”

“人心如此、人心如此……”

不理会背后的低语，严琭身影悄然隐入黑暗中离去，只是脚下的步子更沉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