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琭决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不会再去改变,尤其是当他坐上尊位,朝令夕改更是大忌。
许多时候,考虑了种种可能依然会发生意外事件。
这时也不能因为意外而放弃进行原定计划,只能顺应事态,尽量将局势扭转到原定的轨道上来。
人算毕竟不如天算。
就好像本来想收拢一批人手,保存有生力量投入到大区战争的严琭,没想过最有可能招降合作的公安最后选择了抵抗到底,最不应该倒向他的军部却反而选择了合作。
就好像本来以为公安激发血性后能奋力一战的潮爆牛王,也没想过,他带领的队伍竟是败得如此之快。
兵败如山倒!
甚至没能组织起像样的抵抗。
身体骨头被折断大半的潮爆牛王只能依靠控制衣物纤维,扎在地里,来维持自己不倒下。
艰难地偏头看去。
密林神威身上的树枝几乎被烧个干净。
纸锋射手倒在血泊,不省人事。
龙九变身的巨龙浑身被开了好几个血洞,趴在地上喘息,动弹不得。
望眼望去,哀鸿遍野。
惨败!
潮爆牛王没想过他们联起手,竟是被一个人数息间就尽数击溃!
死的死、伤的伤。
甚至没能结成阵势,就被摧枯拉朽地屠了个干净!
那些来参与行动的公安好手,别说还在喘气的,就是留有个全尸的都不多。
残缺的尸块让潮爆牛王都不忍再看。
“你赢了。”
潮爆牛王艰涩地说出这句话,彻底低头。
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杀了我吧”
闭上眼睛,脑海中仍然回放着那恐怖场景大招乱舞的间隙中,那道身影闲庭信步,或挥手斩出一记手刀,斩飞头颅或伸手一探,掏出鲜活心脏又或是随意一眼,目之所视,如割麦片倒,纷纷绝气。
百来号有名有姓的高手,竟是如牲畜,被对方如同杀鸡一般屠戮!
潮爆牛王的心在微微颤抖。
即便是面对死亡,他仍然不愿承认,这一幕将成为他永恒的梦魇。
伸手在空中虚浮。
于闲闻弦而知雅意,忙递上白绢帕巾。
严琭捏起帕子,仔仔细细擦手,先是手背、然后是手心、手掌,再是一根根手指,最后连指甲缝里的血污都清了清。
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像是有洁癖一般,把自己的双手弄得干干净净。
抬起手,对着灰蒙蒙的天空。
哪怕是布满烟尘火屑的战场,严琭似乎也像是沐浴在晴朗天气的大太阳下,认认真真地看,一丝不苟地检查。
寂静无声。
就连睁开眼睛的潮爆牛王,也都静静看着这个貌似挑剔的男人,仔细检查他的双手。
直到严琭好像满意了,他放下手。
“你的确不负英雄之名。如果你战死在这里,你当得起后人的赞颂。”
“”
“又或许,后人所看到的历史,今日之战才是正义的胜利。”
“”
潮爆牛王静静地看着严琭,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只是默默等死。
像是失了兴趣。
严琭摇头:“你这样的说不好,说不好。”
“没有出色的个性,全靠辛苦的锤炼得到的经验。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你本该是我第一批杀死的人,毫无潜力可挖,未来可见。”
“但你的精神意志很出色,能扛到现在,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我一直认为坚固的意志很可怕,会带来奇迹,会带来转机也罢,既然已经没了杀你的兴趣,你们就好好活着吧。”
“英雄们呵,或许苟活下去的你们,将来会明白我究竟想做什么。”
潮爆牛王虚弱道:“无论你想做什么,这都不是你大肆屠戮的理由。”
“以罪恶的方式达成任何目的,即便是高尚的理由,那也是罪恶。”
潮爆牛王喘着气,一字一顿道:“英雄,无论天赋与潜力,发挥作用与否,牺牲就是牺牲不为任何而改变份量。”
摇摇头,不欲与潮爆牛王多说。
严琭想要保存一些十三区的底子,是面向将来的大区战争,他看到的是对外,目光早已不在内斗之中。
不是什么打蛇不死的优柔寡断,而是气魄。
如果占据全面优势,即将统治十三区的他,到现在还没信心能掌控这些残兵败将,那他也不必掀起什么大区战争了。
一位志在一统的君主,所见是如何利用任何力量,而不是一味消灭反抗。
远征君主与守成君主,同样局势,所见迥然不同。
没去多管那些伤残英雄,所谓善良人的信念总是好利用的等到了大区战争开启的那一天,即便再如何不愿,至少守护家园他们也是会bp施行的。
利用局势迫着他们不得不做,这是只有善良者才会被利用的地方。
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便是如此。
“师弟,现在该算算我们之间的恩怨了吧?”
严琭转向从头至尾沉默着的死柄木弔。
“转弧师弟,来,师兄送你一程。”
“”
死柄木弔用奇异的眼神望了严琭一眼,什么反应也没有,坦然面对他。
严琭皱眉:“连句遗言都没有吗?那可真遗憾”
噗嗤!
干脆利落地结果了死柄木弔,没有反抗,没有讥讽。
就这么平平淡淡,平淡到严琭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驱散心头一丝不爽,甩干手上的血迹。
严琭突然觉得刚擦干净的手染上鲜血是如此令人厌恶!
以至于他对手上那种滑腻感生出了厌烦!
转身看向荼毘、渡我、戏术师、毒士、于闲、山崎敌联盟的,旧部,元老们等等,成分复杂的人员。
严琭因为心情坏了几分,而失去了耐心。
“你们又如何?”
于闲依旧是最识时务的,当先拜倒,单膝跪地。
“愿为灵皇驱使。”
众人醒悟,纷纷单膝跪地,臣服。
“愿为灵皇驱使!”
伤残英雄们已悄然离去,严琭默许了。
望着还在场的活人跪服一片,死去的却尸横遍野。
严琭突然有种心意阑珊,摆摆手:“去吧,接下来打扫战场就交给你们了。”
“是!”
严琭大步离去,忽然,沾染死柄木弔鲜血的手掌,有灼热感顺臂而上,直入心脏。
“?”
孤身离去的严琭感受着这份陌生的力量在心口位置结成了力量种子,忍不住皱眉沉思。
“n吗”
魔王之战,以严琭单挑联合部队,大获全胜告终。
百余名强者死伤殆尽,十不存一。
剩下数量繁多的常规部队更是伤亡惨重。
传言,若不是魔王有意放过,无人可生还。
魔王之名响彻十三区,更甚灵皇之名。
三月,魔王宣布仲裁所成为十三区的统治机构,军部并入统治机构,并颁发征兵令,强征军队训练,以地下世界为营地,操练军队。
四月,城市被禁止在公共区域使用个性。
六月,魔王颁发教育令,所有教授学生使用个性的学校全都要获得审批。
随即六月下旬,外界突然爆出雄英校董和部分元老撤资,雄英处境岌岌可危。
各方媒体试图采访根津校长,但校长先生却一直沉默,公开场合也始终保持中立。
面对魔王统治,雄英既不表现支持也不反对,似乎毫无影响地继续教学活动,仿佛雄英只是一所普通的教书育人的学校。
雄英没有向魔王设立的统治机构申请教育审批,而仲裁所那边按令查封没有审批的学校时,似乎也忘记了雄英,双方陷入了诡异的默契与平静。
此时的雄英校长室,根津手里拿着一张合影上面赫然是他自己、格兰特里诺、志村菜奈和欧尔麦特。
根津的小肉爪不断摩挲相片,低声叹道:“到头来,你们都让我一人维持这偌大的雄英吗?格兰特里诺你这老家伙,跑哪里躲着去了”
咚咚!
敲门声。
收敛心神,收好相片。
“进来。”
“校长!”
“相泽老师,什么事?”根津校长露出平常一般无二的从容微笑。
相泽消太脸色却略带焦急:“有些不妙,班的学生逃出学校了!”
根津眼神一缩,语气有些急厉:“不要慌,能确定他们去干什么吗?”
“好像是参加反抗军活动了”相泽声音艰涩,他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几个月以来的平静要被打破了!
根津校长腾得从椅子上跳下来:“马上联系安德瓦!然后召集学校内空闲的老师!务必在他们和魔王军接触之前,把他们抓回来!”
“我明白了!”相泽匆忙离开。
根津头疼得磨牙:“这几个小孩子,真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