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邦古师傅在吗?”
“师父有事外出了,你是什么人?”茶兰子警惕地望着严琭。
严琭左右打量流水碎岩拳的道馆,虽然宽阔大气,细节之处却能发现久失修缮,破旧的地方也不少。
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就更显得冷清。
“又是一个落寞的道馆吗?”
“喂,你说什么?!”
茶兰子本来就看出严琭眼神中的怜悯同情,就不太舒服,听到他说的话,更是忍不住出言反驳。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
“你也没见比我大多少!”茶兰子不服气。
严琭淡淡道:“可我比你强。”
茶兰子不傻,听这口气,反而仔细打量严琭,不确定道:“你,是那个踢馆狂魔?”
“”
“是你吧!就是你吧!好哇,终于找呸,居然找上了流水碎岩拳!就让茶兰子大爷让你领教败北的滋味吧!”
严琭开始有点怀疑,上门拜访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了。
这怎么看,茶兰子都有点像无聊疯了,迫不及待想找人打架,像是专门等着他一样。
尽管空海老和尚很是推崇邦古,但却对流水碎岩拳落寞的原因语焉不详。
严琭瞧着茶兰子这副不靠谱的模样,心底升起了要离开的想法。
可茶兰子口嗨归口嗨,却没怎么动弹,忌惮不已的模样。
严琭暗自颔首:到还是个识时务的谨慎家伙,比水龙那家伙还好一点。
茶兰子看了半天,似乎没发现严琭这个文质彬彬的家伙哪里可怕了,摩拳擦掌的,又骚动起来。
实在是等级差太多,收敛起来的严琭,远不是茶兰子这样的半吊子武术家能窥视其实力的。
现在严琭也有点琦玉那种朴实无华的味道了,只是实力相近的人,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奇特的韵味。
茶兰子自然不是能看出的那类人,他的谨慎也就那么一会功夫,本质上还是个跳脱的性子,说直白点,就是一根筋。
他自认为自己跟着邦古师父学了那么久,大家都走了,他还一直苦苦坚持留下,就算没练到至境,流水碎岩拳他应该也通了一二精髓。
这么一想,茶兰子看向严琭的眼神就不怀好意起来。
“那个,师父回来还有段时间,要不我们先练练?”
“”
严琭想收回对茶兰子的评价,这也是个跟水龙差不多不着调的!
而且,严琭发现茶兰子还挺有噎人的天赋。
“踢馆狂魔,你看你也来了,不如就和我打一场吧!我也很强的!我跟邦古师父学拳那也是有很久的时间了!”
“好。”
“我跟你说,你不一定能打得过邦古师父,别看师父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从前,但是技巧上反而越发精深了,我就不一样了,对你来说,刚刚好诶?!你答应了?!”
严琭无语地点头。
他没道理不同意,一来茶兰子确实没恶意,最多对流水碎岩拳的荣誉感强了点,不过也不算冒犯严琭二来严琭的确想要提前见识一下流水碎岩拳的奥妙。
茶兰子说了一大堆,却发现严琭竟然同意了。
悻悻咳了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很快又兴致勃来。
“那我们找地方开始吧?”
说实话,茶兰子的实战机会并不多,平日里练招的对象都是木桩、木人,偶尔邦古空暇来兴致了,也会给他喂喂招。
但说到底,邦古对茶兰子的培养并不是如何上心,大概也是因为邦古失了培养徒弟的热情,有了阴影。
所以,茶兰子对自己的实际水平其实自己也不怎么了解。
比较对象是邦古的话,每次都是败,结果毫无悬念,只是看败的花样不一样而已,实在令他沮丧。
恰好严琭来了,茶兰子是真的有点满心欢喜的意思,想要切磋切磋。
严琭看出茶兰子心意单纯,倒是没有反对。
他本来对实力高低没什么要求,所求的不过是希望见识新的战斗方式,能借鉴一二当然是最好不过,不能的话,也可以开阔眼界,说不定就有什么启发。
而同样的拳法,不同的人使出来,一样路数也会有不一样的风格。
受各人的性格、习惯、想法影响,一种拳法能演变出千变万化的可能。
这就是转战天下的魅力!
严琭默默看着茶兰子压腿、扭腰、扩胸,做着准备运动,活动身体经络。
“咦?你不用准备一下吗?”
“不用了,你准备好和我说一声就好。”
茶兰子好心提醒:“虽然是切磋,但是打起来太激烈的话,也是有可能收不住手的。要是身体没活动开,受伤了就不好了。”
严琭比较了两家同样落寞的道馆弟子,不禁感叹,这个茶兰子确实比水龙要强一些。
再次婉拒。
茶兰子显得有点不高兴,似乎认为严琭托大。
既然人家都无所谓,他也不会赶着做恶人,茶兰子在后面都一言不发。
严琭反倒觉得茶兰子心性不错,一根筋的人有时候看起来有点蠢,什么都表露在脸上,但对于专精一道来说,却未必不是好事。
所谓赤子之心,大抵是同样的道理。
“我准备好了。”茶兰子闷声道。
严琭点点头:“请便。”
茶兰子不高兴归不高兴,却还是好意提醒了一句:“我要上了!”
严琭心下对他的评价又高了点。
虽然一直“踢馆狂魔”的叫着,但茶兰子其实没有恶意。
只要不是侮辱流水碎岩拳,茶兰子还是能对挑战者保持礼节,态度也不算差,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不错的人了。
毕竟流水碎岩拳虽然落寞,但好歹仍是一方大派,踢馆本身就带有挑衅的意味,哪怕说是挑战,在落寞的这关节,也是有看轻的意思。
严琭对茶兰子观感不错,升起了陪练的念头,就当是有些贸然上门的歉意。
“流水势!”
茶兰子摆出架势,姿势很标准,严琭也能看出招式的娴熟。
但
啪!
一巴掌打手背,拍掉茶兰子的手。
茶兰子一愣,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后续拳势跟上。
啪!
又是一巴掌打掉。
像是水流被中间截断了一样,膈应得茶兰子难受不已。
茶兰子不服气:“再来!”
“流水势!”
啪!
“流水势!!”
啪!啪!
“流水势流水势流水”
啪啪啪啪啪啪!
一阵噼里啪啦,打得茶兰子手背红肿,在那儿喘气。
“还来吗?”严琭悠然闲适。
茶兰子不爽,却也看明白对方是陪他练手,是喂招。
可是明白了反而更不爽,这说明人家没觉得他有威胁的能力。
好意心领,却不大服气。
我有那么差吗?!
“喂!你能不能别老打手背!”茶兰子憋气,好半天憋出一句话,“很痛诶”
严琭失笑:“我不叫喂,我名严琭。你说我老打你手背,可是你不也一招流水势换汤不换药吗?”
茶兰子赧然,喃喃道:“师父不让我用别的”
“嗯?”
严琭正待说什么。
门外传来老者沧桑的声音。
“流水者,势如湍急,亦可静深致远。无常势,无常形,连绵不断,重在其善”
“茶兰子,我不让你用别的,是因为,这一招基底的流水势,你远未到出师的时候啊!”
严琭眯起眼,看向背光的老者:“邦古师傅?”
“呵呵,严先生,劣徒让你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