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灵力消耗过度，福伯，你的手……”

看着周文福血肉模糊，耷拉着的手掌，杨笙又是心疼，又是愤恨。

他勉强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褚言丢下的麻袋里，埋头在一堆瓶瓶罐罐中，不一会儿拿起一瓶丹药回到周文福身旁。

“这是生肌丹，福伯你吃下吧！”

“掌柜的，这丹药十分珍贵，还是别……”

“快吃！”

迎着杨笙不容置疑的眼神，周文福擦擦眼泪，把丹药吞了下去。

“看来得尽早注册修行者的身份，否则说不定又有什么蟊贼流氓上门抢劫。”

“不过，眼下这个样子能不能走到真人司都难说。”

杨笙重新回到麻袋旁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他面色一喜，“果然有一品回气丹。”

吞下丹药之后，约莫半个时辰，杨笙睁开眼睛，面色红润，丹田充盈，感觉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量。

他看向一旁守着的周文福，“福伯，你感觉如何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多谢掌柜的挂念。”

“福伯，别这么见外，咱俩也算共过生死了。”

杨笙笑了笑，“你先在家里守着，等我回来，要是再有人上门别硬拼，保住小命要紧。”

“嘿嘿嘿，老周晓得的。”

“那，”周文福指了指地上的两具尸体，“他们怎么处理？”

“我自有安排，福伯你不用管。”

杨笙伸手一指，院内的各种杂物拔起而起，堆成两座小山，将尸体盖得严严实实。

“就算你们死了，这账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杨笙心里冷笑不已。

走到门口，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嘀咕，“掌柜的虽然性情变了一些，但这幅温柔，却还是从前一样。”

他轻轻一笑，推开丹行正门走了出去。

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原先人声熙攘的街道，瞬间安静了下来。然后，人群热闹如旧，只是声音莫名小了一截。

杨笙走在人群中，身旁的人自觉地与他保持距离。不时有人投过来一眼，摇摇头，匆忙转过视线。

杨笙静默地走着，碰到熟人也不搭话，平静的脸庞下，思绪纷涌。

杨氏夫妇在刑律司任职时，铁面无私，虽然得罪了许多修行者，却深受宁云仙城百姓的爱戴。杨笙沾了父母的光，从小也被大家捧在手心。

但近两年，为了逼迫他卖掉丹行，那些幕后黑手用尽了各种法子折磨他。与他走得近的凡人，都没有好下场。就连周文福的儿子儿媳，都被人暗害而死。杨家的那些眷属，也是因为如此才离开。

想到记忆中的种种悲惨之事，杨笙呼吸粗重，变强的决心更加坚定！

真人司坐落在宁云仙城西北角，离东街有段距离。

杨笙一路打起精神小心提防，加快步伐，有惊无险地来到了真人司附近。

“这不是杨大公子吗？听说你最近生了场重病，差点去见了阎王爷？”

远远地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杨笙转头看去，徐放站在真人司门口的台阶上，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徐放长相阴柔，一身青衫，颇像个饱读诗书的才子，但其实腹如蛇蝎，阴险刻薄。他是宁云仙城一位小有名气的修行者张武的亲信，之前曾几次上门要收购丹行，均被杨笙轰了出去，两人因此结下仇怨。每次路上遇到，他都要对杨笙冷嘲热讽。

杨笙瞥了徐放一眼，没有理会。

徐放却不依不饶，“我两年前就说过，我家主人可以买下你们家的丹行，让你荣华富贵过一生。可你倒好，不识好人心，几次三番拒绝我家主人的好意。”

“这下好了吧，其它人可不像我家主人这般好说话。你这次逃得一命实属侥幸，我看你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啦！”

“你放心，我一定比你活得长。”

杨笙越过徐放，走进真人司，进门前忽然回头，微微一笑道。

“你……”

徐放大怒，却不敢冲进真人司闹事。脸气得通红，恨恨道，“你给我等着，等会出来一定要你好看！”

他对杨笙身为凡人却能进真人司并不意外。仙国的修行者每个月可以根据修功等级，领取一定的修行物资，且可由人代领。

杨氏夫妇虽然失踪，但并未被仙国确认死亡，依然每个月按时发放补贴，杨笙也是真人司的常客了。

“中计了。”

杨笙心里微觉快意，徐放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修行者，等会出来以后，徐放若是再针对他，那就不知道是谁让谁好看了。

凡人若是主动得罪一个修行者，那是自寻死路！

进了真人司，里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四五个玄木柜台，柜台前空无一人，但那些修吏还是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这些修吏都是凡人，而来真人司办事的大多是修行者，他们不敢怠慢。

杨笙扫了一眼，径直走到常去的那个柜台旁，“张老。”

“这个月的修资发放日期还未到吧？”

“听说你最近生了一场病，现在如何了？”

“咦……”张老说着，忽然脸色巨变。

他在真人司当值，和修行者打交道多了，自然锻炼出一股超越常人的眼力劲。

杨笙微微点头，“没错，我已经是一名修行者了。”

“什么？杨家少爷成为了修行者？”其它柜台的修吏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好奇地望过来。

杨笙看过去一眼，他们立刻垂下了头，不敢再看。

虽然前一刻，杨笙在他们的认知中还是凡人。但杨笙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他们之间的地位便是天差地别。

“杨，杨真人请稍等。”

张老和杨笙是老相识，每次见面总要问候调笑几句，这下也不敢太随意，一脸严肃地从柜台后拿出一面铜镜模样的法器。

“这是鉴人镜，杨真人只需把手指按上去便可。”

杨笙好奇地看着鉴人镜，这件名字略微奇葩的法器在仙国赫赫有名，传说由以炼器闻名的仙道学宫炼神学宫制造，本体是一件仙器，眼前的这面镜子是它的无数分身之一。具备窥破伪装幻术、检测灵魂、识别魔修、妖修等功能，本体更是有毁天灭地的威力。

如非意外状况，修士每个月，都必须去真人司接受鉴人镜的检查。仙国虽然强大，却仍有无数敌人。这面镜子，便是一道防线。

“不知道它能不能识别穿越这种事……”

杨笙心里忍不住犯嘀咕，有些紧张地将食指按在镜子上。

清澈的镜面倒映出一个眉目温和，气质潇洒的英俊少年，身体笼罩着淡淡的清光，杨笙和张老同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我真的不是夺舍。”

有了鉴人镜的认证，以后若有人用夺舍攻击杨笙，那便站不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