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伙房三兄弟

青云观的伙房专门负责外门弟子的饮食，相当庞大，约莫占地四百平米。伙房顶上撘的是稻草，梁上挂着各种吃食，多是腊味。内有四口大地锅，伙房外面有个篱笆院，院里有两间小仓库，一间柴房，另一间是茅房。

伙房加上张扬和新来的木讷汉子，还有一名老员工，是个十岁出头的黑小子。胖师兄姚三叫他小黑子，依照辈分，张扬和新来的木讷汉子都要叫这个小黑小子师兄。

“你们暂时跟着小黑子，他算是伙房的老人了。”

小黑子人如其名，肤色发黑，头发里满是灰尘，衣服上充斥着油烟味。小黑子倒是为人和善”两位师弟，现在刚好饭点，先跟我去山上给众师兄师姐送饭菜，在路上我为你们讲述伙房的规矩。”

所谓的送餐工具就是三个扁担，每个扁担两头各有一只巨大木桶，木桶里装着米饭和饭菜。扁担和木桶加一起足有五六十斤，张扬扛的尤为艰难，左摇右晃，洒出不少。

小黑子也没发火“这位师弟炼体几重？”

张扬累的气喘吁吁，望着漫长的山路黯然长叹“一重，咱们要把这东西送到哪儿去？”

小黑子指了指山腰的一处建筑物“那里。”

“我的老天爷！”张扬本想在青云观，有个靠山，混吃混喝，没成想每天要干这么苦的差事。

三人中走的最稳的是那名满脸胡茬的木讷汉子，据他说“这点份量不算啥，还没两袋粮重。种地可比这苦多了！”

木讷汉子走在最前头，张扬摇摇晃晃跟在最后，小黑子则在中间为两人讲述需要注意的事“二位师弟，等下上去后，需要注意，慎言，慎行。青云观中，咱们杂物门中是垫底的势力，而在杂物门中咱们伙房又是最垫底的。所以命很不值钱，先前伙房中几位师弟就是因为跟外门弟子起了冲突，被活活打死！”

“啥？”张扬吓得两腿直哆嗦，一点也不怀疑小黑子话中有假。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亲眼看到过，一个小女孩被外门弟子当场杀掉，眉头都不皱一下。

“师弟不必担心，上面的师兄说什么咱们就听着，骂两句也不要还嘴，他们怎么说，我们照做就行！一般出不了什么大事。”

“一般出不了什么大事？”张扬更加害怕了，自己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万一被人不小心一拳捶死，连哭的地都没有。

“那么大的个子怕个锤子，俺是不怕。外门弟子能咋？”满脸胡茬的男人，一脸霸道。

张扬的身高是比这个世界的人高了些，这个世界的人多是一米七左右，一米六五的男人也多的是，而张扬的身高接近一米八。在地球还显不出来，在这个修仙世界就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算啦，有你这个二愣子在前面挡着。要死也是你先死。二愣子你叫啥，被打死我好给你立个碑。

“老子叫卢方，不是二愣子。”卢方说话时一脸憨样“挡在前面就挡在前面，俺村的张寡|妇被地痞欺负，都是俺老卢走在前面。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俺老卢的厉害，傻大个，到时候你就学乌龟，乖乖躲在俺后面。”

卢方不忘嘲讽张扬一句“龟儿子，没有毛。”

张扬讪讪笑着，知道对方是在嘲笑自己的发型。这个时代的人流行蓄长发，而自己是寸头，穿上麻衣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与卢方斗着嘴，不知不觉就到了山腰。崎岖陡峭的山路变成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小路两边有野花，竹林。小黑子领着两人来到外门弟子吃饭的地方，众名身穿黑衣的弟子早已饿的嗷嗷叫。

“黑崽子，今天这么慢？你娘在菜市口，赶着去看热闹？”

小黑子也不生气，挤出笑脸“师兄打趣，伙房刚添了新人，两人都是炼体一重。山路陡峭，上来慢了些。”

“俺是炼体二重，傻大个才是炼体一重。”卢方忽然炸出声，说话似响雷。

张扬被吓一跳，这厮是真傻，自己到了外门弟子的地盘，是半句不敢多说，这厮却横冲直撞。

“炼体二重？这么大个人才炼体二重，也不害臊！哈哈”黑衣弟子哄笑成一片。

卢方也不羞，挺直了身板，好像自己是炼体二重很神气的样子。

“你门看，这两个人年龄都大，一个炼体一重，一个炼体二重，真是笑死人。”

“我六岁的时候就是炼体一重，哈哈。”

外门弟子的嘲笑很快波及到张扬，张扬低着头，只想赶快打完饭菜，下山去。

饭菜打好，外门弟子开始吃饭，伙房的张扬三人就呆站在一旁。小黑子说了，等众位师兄吃完饭，要给他们刷碗，将碗筷归位，才能下山去。

张扬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为了掂骨成功，他已经三顿没吃饭，看着别人大快朵颐，直咽口水。卢方的口水已经流到满是胡茬的下巴上，忙用厚重的手掌擦掉。“小黑娃，咱们就光看他们吃，咱们啥时候开饭？”

“刷好碗，我们要把饭菜抬回去。杂物门做其他两样活计的师兄吃过，才能轮到我们。”

“啊？”张扬惊出声“到那时，黄瓜菜都凉了。”

“张扬师弟，黄瓜菜是何物？”

张扬翻白眼，蠢蠢欲动道“我看咱们干脆偷吃点，反正也没人知道。真要等到最后再吃，渣都没了。”

卢方罕见的与张扬达成共识“俺看行。”

“二位师弟，万万不可，这样不合规矩。”

张扬和卢方两人可不管，帮外门弟子刷好碗。回去半路上，两人各盛一大碗，跑到竹林深处扒拉起来。两个人的吃相都不好看，筷子与瓷碗碰撞的清脆响声，十分悦耳。

“真他娘的香！”卢方嘴里鼓囊囊，口齿不清道。

张扬有点想哭，来到这个世界好些天，终于不用再吃薯片和零食，总算吃上了饭菜。

小黑子站在路边又急又燥，左顾右盼，生怕有人突然过来。小黑子压低嗓门冲竹林深处喊道“二位师弟，吃好没有？”

好不容易等到卢方从竹林里走出来，等来的却是一句“再给俺盛一碗。”

主路上来回经过的人太多，小黑子怕被人发现，把扁担饭桶也端进来，半蹲着在旁边催促。“二位师弟，快快回去，被人发现。咱们就完了。”

“怕个锤子，死，俺也要做个饱死鬼。”

张扬支支吾吾，嘴里已是塞满了东西“二愣子说得对。小黑师哥，你也吃点，不然被抓到，你也是个从犯。”

小黑子看起来比两个偷吃的人还紧张，神经紧绷着。“那你们快点。”

风吹的竹叶哗啦啦作响，小黑子总觉得附近有人，草木皆兵。反观张扬和卢方，倒是心宽，一碗接着一碗的吃，人饿到一定程度，只想吃饱，其他的可以什么都不想。

“好啊，你们几个伙房的竟敢在此偷吃。”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一个好似黄鹂鸟叫的声音突兀响起，旁边出现一位扎着羊角辫的黄衣小姑娘。小姑娘粉鼻玉耳，门牙还掉两颗，年龄比小黑子还要小些。

张扬停止了扒拉饭，扯卢方的衣袖。卢方却不管，继续埋头扒拉。“俺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完了，完了。”小黑子心凉半截，千防万防，还是被人发现了。在青云观，不守规矩会罚很重，尤其他们是杂物门的人，上不了台面，更没人管他们的死活。

羊角辫小姑娘装模作样的双手掐腰“你们几个都是杂物门伙房的吧？好啊，竟然偷吃，被本小姐逮到了还有什么话说？”

张扬定下心思，发觉女孩嘴角有糕点渣。“你不也一样？嘴都没擦干净。”

羊角辫小姑娘忙转过去，背对着三人，把嘴擦干净才又转过来。“哼，本小姐偷吃又怎么样？你们伙房的人按照青云观的规矩，是最后吃饭，你们竟敢逾越规矩。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师兄师姐，定要重罚你们。”

小黑子已是慌了阵脚，急得快哭出来。“早告诉你们不要偷吃，不要偷吃，你们偏不听。”

张扬急中生智，往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包零食。“乖，只要你不说出去，这包东西就是你的。”

羊角辫小姑娘舔舐嘴角，她从未见过张扬手中拿着的东西，漂亮的包装袋，和神秘的味道在吸引着她。“给我。”

“你答应我，绝对不说出去。”

小姑娘挡不住美食的诱|惑，爽快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

张扬这才把那袋零食扔过去，小姑娘手捧着包装好的零食，明明很想吃，却无从下手。“这个怎么打开？”

张扬只得又帮对方撕开包装袋“给你。”

“嘎嘣。”“嘎嘣”小姑娘尝到零食的味道，满脸欢喜，这是一种从未尝过的味道“真是好吃，你还有吗？”

张扬留了个心眼“只要你不把这件事说出去，随时来问我要。”

“太好吃了。”羊角辫小姑娘很是激动，说话都有些发颤“这是什么东西？”

“巧克力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