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着伙房三人进入花魁专门陪客的包厢,包厢分为厅和房,厅里摆着一张长桌,地上有蒲团。而房中同样有长桌,单立一把椅子,长桌上横着一把檀香古琴。
厅与房隔着珠帘,南红,玛瑙等宝石镶嵌在上面,风吹时,珠帘相互碰撞,旋转,十分晃眼。
桌上早已摆好酒菜,卢方才坐下就卷起袖筒将烧鸡撕开,大快朵颐起来,手上,嘴边粘的全是鸡油。小黑子双手拢袖,端坐在一旁,看着桌上的饭菜流口水,一动不动。
“小黑师兄,你怎么不吃?”张扬也拿起筷子,往嘴里递菜,在青楼叫上这么一桌菜,要花费一百多两银子。自己就因为多背几首唐诗,被花魁相中,免费进来吃喝,真是奇哉!妙哉!
小黑子这才拿起筷子,夹了自己面前的菜递入嘴中,听到走廊上有动静,立马又把筷子放下。
两名身材丰韵的姑娘推门进来,模样还算姣好,一名穿着粉色薄纱,一名披着淡青色薄纱。“三位公子有礼,我们是来作陪的。”
两位姑娘的名字倒也有趣,粉色薄纱的姑娘叫做玲玲,淡青色薄纱的姑娘叫做小青。小青和玲玲相继落座,坐在小黑和卢方旁边。
小黑子连忙往旁边挪,被手劲霸道的小青姑娘又拽回来。“小公子,你怎么不吃呢!奴家喂你呦!”
小黑子的黑脸红成了熟铁,一手被小青姑娘拽着,另一只手紧紧扒着地板缝。“不,不,不用,我,我,自己能,能,行。”
“叮-。”
“铮-”
透过珠帘往里看,换了一身白衣的琴音姑娘,拨动琴弦。里面应该是有小门,所以张扬才没发现她什么时候进去的。
“今日有幸,我为诸位弹奏一曲。”
张扬不通音乐,不懂丝竹,若是流行歌曲尚且还行,弹古筝确实欣赏不来。琴音一曲过后,张扬热情叫好,拍动双掌。
琴音掀开珠帘,如水的眸子放在张扬身上“公子为何拍手?”
张扬一挑眉毛,惊咦道“我这是鼓掌,说明你弹得好。”
琴音修长的手指放在嘴边,轻笑道“公子方才明明快听得睡着了!”
“厄。”被直接戳穿的张扬有些尴尬,喝下一杯水酒。“我啊五大三粗,对音律是不太懂。”
琴音坐在蒲团上,与张扬隔着一个桌角,俯身为张扬倒酒,头上青丝垂下来,悬在杯子边缘“公子说笑,能做出二十首佳作,又怎会不懂音律。是小女子琴艺不精,让公子见笑了!”
张扬讪讪笑着,满脑子都是,你长得真好看等粗鄙之语。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真的是好诗!”琴音满脸陶醉。“公子一定有过不少故事,可愿意讲给小奴听?”
张扬哪里有什么故事,喝杯酒压压惊,故作高深道“俱往矣,俱往矣!”
“琴音失礼,还未请教公子的姓名。”琴音见多识广,见张扬不想回答,便不再问,免得对方觉得自己唠叨。心中不由得对张扬更加赞赏,若是寻常公子,一定会在自己面前大肆称赞扯皮一番,而张扬没有,着实是一位品德兼优的大才子。
张扬咧嘴笑着“好说,我姓张名扬。”
琴音抬起修长的手,用薄纱遮住半边脸,打趣道“张扬公子确实很张扬呢!”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包厢里的陌生感消退了些,小黑子被小青姑娘抱在温柔乡中,不止脸蛋变红,脖子也红成红苹果。
小青偶尔打趣“小公子,你生病了吗?让奴家替你瞧瞧。”小青故意挨得更近些,倾吐芬芳,小黑子脸上豆粒般的汗珠往下砸,整个人像得了重感冒,瑟瑟发抖。
至于卢方那边的情形完全不一样,与他陪坐的玲玲姑娘,几次倒酒都被他死死攥住小手不松开,小手给人家攥的通红。眼窝子老往姑娘胸脯上瞟,壮硕的身子与玲玲挨得紧紧的,都快把玲玲姑娘挤出这间房子。“玲玲姑娘,你胸脯的肉得有十斤重吧!”
玲玲心骂道“没羞没臊的光棍汉子,尽说些裤腰带以下的浑话。”
玲玲表面上依旧强颜欢笑,为卢方倒酒。进了这间包厢,吃喝玩乐都算在花魁身上,可不敢得罪了琴音。琴音在这家青楼的地位不俗,就连老鸨也要哄着她,自己这个做姑娘的又怎么惹得起她!
相处最为融洽的还是张扬和琴音,两个人聊些诗词上的事情,十分尽兴。张扬时常讲些现代笑话,逗得琴音忍俊不禁,眼睛中佩戴的明珠片都因为身子的抖动,从眼中掉落。
张扬看着琴音手中的透明物,与隐形眼镜很是相似。“这是何物?”
琴音咯咯直乐,开心的像个孩子“既然被公子看到,奴家便不再隐瞒。这是两片明珠,是我托人制作的,明珠片中间有夹层,里面是泉水,一点营生的小伎俩。”
或许被人看破小秘密有点尴尬,琴音脸上挂起两朵红云。琴音把两片明珠重新佩戴上“是不是很有楚楚可怜的感觉?”
张扬直翘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这年头,果然做花魁也不是好做的!
与美女待在一起的时光过得十分快,下午三四点钟三人从青楼出来,从青城县赶回伙房要三四个小时,不能再耽搁了。
花魁琴音红着脸一直送三人出了门,琴音特地叮嘱道“张公子,下月初六是奴家的束发日,你一定要来喔!”
张扬也不知道束发日是什么玩意,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好的,琴音姑娘,后会有期。”
“嗯,慢走。”
一说到离开,小黑子跑的贼快,把两人狠狠丢在后面。倒是卢方慢慢悠悠,鞋好像粘在地上,十分墨迹。“玲玲姑娘,俺还会回来看你的。你一定要等俺啊!”
“等俺赚了钱,就给你赎身。俺们俩生一窝大胖小子。”
玲玲急得直跺小脚,狠狠剐了满脸胡茬的卢方一眼,咬着嘴唇微怒道“放手。”
“一定等俺回来啊,玲玲姑娘。”卢方长满老茧的手掌反复搓洗玲玲的白嫩小手,生怕没搓够本,险些把玲玲的小手搓掉一层皮。
玲玲姑娘实在忍受不了,把手硬拽回去,卢方这才晃晃悠悠的跟着张扬离开。
两人离开的时候,小黑子已经跑得没影,张扬和卢方废了好大劲才追上去。小黑子低头赶路,心情不怎么好。
张扬冲过去截住小黑子,气喘吁吁道“小黑师兄,你怎么了?玩的不开心啊?”
小黑子嘴巴鼓鼓,一脸无辜,欲言又止。
卢方也追了上来。“你小子,着急奔菜市口作死啊!害的俺还有好多贴几话都没跟玲玲姑娘细说,俺告诉你,耽误了俺的终身大事,要你好看!”
张扬看得出来,小黑子不太开心,对着卢方叫道“你小点声,没看出来小黑师兄不高兴?”
张扬的手放在小黑子肩膀上,安慰道“小黑师兄,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说出来!”
小黑子撅起嘴,更无辜了“小师弟,那个女人摸我的裤裆!”
卢方大大咧咧道“嘁,不就是摸你的裤裆吗?又不少一块肉,儿孙根摸丢了?你要觉得过不去,给俺说,她摸了多久,俺替你摸回来。帮你报仇!”
小黑子眉头拧在一起像麻花,两个眼睛快挤到一块去。“可是,她把我摸尿裤子了。”
小黑子掀起外面的宽大麻衣,里面果然湿了一大块。
“……”
“……”
张扬差点憋出内伤,使劲掐自己大腿,从生理的角度讲解道”小黑师兄,你这不是尿裤子,而是长大了!”
“长大了?”小黑子似懂非懂的挠挠头“尿裤子就是长大了?”
卢方一巴掌拍在小黑子身上,把小黑子拍了个踉跄“你小子,俺还以为人家把你怎么了!你这是好事,俺倒是想尿裤子。呸,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黑子更不懂两位师弟话里的意思,尿裤子跟长大怎么能联系在一起?
青城县距离青峰山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三个人一路追逐打闹,在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张扬借口离开一会,前往货车拿些零食。卢方也表示自己在青楼吃坏了肚子,想要找个地方一泻千里。
小黑子郁闷的看着两个人“你们两个快点,我在这里等你们。”
因为下山的时间很少,所以这次回来,张扬打包了很多东西上山。回去的时候,小黑子果然老实在原地等着,倒是卢方,一泡屎拉的时间有点长。
小黑子看见张扬拎一包东西回来,惊讶道“小师弟在哪弄得?”
张扬胡邹道“早告诉你们,我的家中钟鸣鼎食,世代簪缨,你们不信。看吧,这是家中的仆人刚给我送来的。”
小黑子一脸羡慕。
卢方的这泡屎的确时间有点长,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看见卢方那张满是胡茬的脸出现在山道上。卢方的手和袖子都湿漉漉的,一脸暴躁“真是晦气,拉泡屎,抠破了树叶,又跑到山脚边的小河洗了手。”
张扬翻白眼道“你还能再恶心点吗?”
主要的时间花费在去往青城县的这段路,上山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三人来到熟悉伙房,发现灶房里有很多生人在忙碌。胖师兄姚三坐在院子中央,在姚三面前躺着一具尸体。
姚三嘟囔道“你们三个废物真把青云观当家了?这么晚才来!今晚的饭不用你们忙活,去后山挖坑,把人埋了!”
三人低头不吭声,张扬去看地上的尸体,觉得有些眼熟。那尸体七孔流血,死不瞑目,分明是先前与自己打赌的刘天。
刘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