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回到万春亭跟张道士通报了一声，那位张道士点了点头，起身径直来到姜武，拱手作揖道：“贫道见过圣上。”

“嗯。”姜武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云淡风轻地说道，“让朕看看你的神迹吧。”

“是。”张道士恭敬地说道，随后就转身退下了。

或许是赵惇的错觉，他感觉这位张道士转身走开的时候，眼睛若有若无的瞥了自己一眼。

随后只见张道士迈着步子走上了临时搭建好的祭台上，祭台上有红木方桌一张，以及香炉数个。他走到那张方桌前，方桌上早已经准备了一个瓷器大盆。赵惇默默估算了一下，大概有婴儿澡盆那么大。张道士走到方桌前，却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是闭上眼睛，伸出右手掐算了一番。看得赵惇一阵翻白眼，太装了吧兄弟。

接着张道士睁开眼睛，将双手往左右两侧一抬，还顺手抖了抖，然后便停在了半空中。这一顿操作下来看得众人是云里雾里，姜武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他这是做什么呢？”

“不知道啊。”赵惇也没看明白，也是一脸疑惑地打量着张道士。

张道士皱了皱眉头，像是有些不满，用他那如同破铜锣般的声音说道：“怎么没人来帮贫道挽起衣袖？”

众人绝倒，在两旁恭候的太监闻言连忙上前帮这位张道长挽起了他的道袍袖子。姜武看着自己宫中的太监帮这个神棍挽袖子的模样，嘴角顿时抽了抽，恶狠狠地吐出两个字：“欠扁！”

赵惇差点没笑出声，这位齐国皇帝可是越来越有现代人的风范了，改天或许能教他打打篮球什么的？

小太监帮张道士挽好袖子后就退到两旁恭候着了，张道士将两手在自己面前翻了翻，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只见他弯下腰从桌脚提起了一个木桶，就在赵惇疑惑桶里是什么的时候，张道士就开始往那个大瓷器盆里面倒水了，水倒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他将木桶放回桌脚，眼神环视了渐渐围上来的姜武等人，清了清嗓音，沙哑着喉咙道：“贫道所向祖师爷求的第一个神迹，名为‘祥龙吐瑞。’，以为我大齐求运。”

“呵呵，张道长有心了。”姜武呵呵一笑道。

赵惇余光忽然瞥见了一身玄衣，手持折扇的广陵王也笑吟吟地围了上来。先前一直没有看到他的人影，难道是去上茅房了？说到茅房，要不要给姜武也做个马桶玩玩？

就在赵惇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听到了张道士给这个神迹取得名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俗，这个名字我给零分。

张道士口中念念叨叨了几句不知道是咒语还是瞎掰的话，念完之后，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架住，在空中晃了晃，随后便用火烛点燃符纸，丢进一旁的小碗里面。接着他绕着那张方桌转了几个圈，然后突然大叫了一声，向天空张开了双臂。

吸收了一会儿日月精华之后，他突然收回手，开始摩擦那个瓷器盆的双耳。嘴里同时念念有词，念得什么玩意儿赵惇还是没有听懂。

随着节奏的加快，那个瓷器盆突然开始发出“嗡嗡嗡”的响声。响声越来越大，不一会儿，水花从大盆中高高溅起，在日光之下，显得非常耀眼，发出七彩的光芒。

姜武等人先是被这水花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接着像是发现没有危险，姜武、陶织、赵惇、姜枫和广陵王等人都忍不住走近细看。只见那瓷器盆底雕着四条金龙，四龙像是再争夺一颗珠子，而龙口处竟然如同有泉眼一般，水不停地往上冒着。

张道士见众人都围了过来，满意地慢慢停了手。那不停冒起的水花也立刻消停了下去，只是水面上仍旧泛着几许波纹。

他趁热打铁，朝着一旁恭候的太监招了招手，干瘦的脸上满是神秘的笑意。小太监见到众人都将视线投在他身上，心中顿时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托盘端了过来。张道士见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瞪了那名太监一眼，自己伸手将托盘上的物品拿了过来。

“皇上请看。”张道士摊开手掌，只见手心上躺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红色物体。

姜武大为好奇，凑上前去端详了一阵，还是没看出来这个东西是什么。他直起腰来问道：“这是什么？”

“回皇上，这是凤凰。”张道士沙哑着声音，将手心里的“凤凰”朝前递了递，示意姜武观看。

姜武没忍住，伸出手将那个所谓的凤凰拿了起来，细细观看了一遍。赵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也趁机瞄了瞄。且不说真假，这只凤凰木雕做得倒是不错，凤羽清晰可见，尖嘴朝天，似乎在鸣叫，它的爪子上还抓着一根翠绿色的管子。

“这是一位高人赠予贫道的‘凤栖桐’，其中蕴育着一只凤凰精魂。今日贫道便使用此神器，唤醒其中的凤凰精魂，请出第二个神迹：凤鸣九霄。”张道士伸出手，捏住木雕的头，将这凤栖桐拿了回来，低沉着嗓音说道。这让原本就如同破铜锣的声音更加沉闷，听得赵惇很是不舒服。

不过听到张道士这个神迹的名字，他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道：“这个名字可以给一百分了，满分一千。”

“哦？真有如此神奇？”

兴许是见到了第一个神迹，姜武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此刻听到张道士的说法，便眼前一亮，也不在乎张道士的僭越，低下头盯着那只凤凰，满是好奇。

“这是自然。”

张道士点了点头，接着他让赵惇等人往后退两步。他手中托着那只木雕，口中又念叨了一遍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然后又在祭台上东转转西转转。就在赵惇一位他又要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时候，他换花样了。

张道士点燃了三根香，插在香炉中。然后以一种虔诚无比的样子开始捏着那根翠绿色的管子开始摩擦。摩擦摩擦……

赵惇瞧着张道士那副虔诚的模样，比对自己的爹还要来的恭敬，当然赵惇也没见过张道士他爹。赵惇琢磨着，那根翠绿色的管子应该就是所谓的“梧桐枝”了吧？

随着张道士的摩擦，忽然一阵清越到有点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甚至还自带着回响。在场的人，包括赵惇都面露惊讶。唯有广陵王面带笑意，想来是已经见识过这神迹了。

见到众人或惊讶或诧异的神情，张道士满意地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收工的动作，闭上眼睛长吸了几口气后说道：“请求祖师降下神迹十分消耗功力，小道必须休息了。不知圣上是否满意？”

姜武闻言，并不直接回答，反而扭头对着一旁的赵惇问道：“……子昂有何看法？”

赵惇正凑上前打量着放在祭台上的凤凰，眯着眼睛细细瞧了一番。听到姜武的问话，他斟酌了半晌，回答道：“这凤凰叫得有点难听。”

此话一出口，那张道士面沉似水，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冷冷地盯着赵惇，口中语气不善地说道：“驸马可不如此侮辱神兽！”

“飞禽走兽，凤凰应该算是禽类。”赵惇并不理会张道士的话，瞥了一眼放在祭台上的木雕。随后他朝着一个方向走过去，制止了想要将瓷器盆中的水倒掉的小太监，转过身来对着张道士笑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一点。至少这两个所谓的神迹都需要技巧，而且有了技巧也不一定成功。好巧不巧，偏偏我就都成功过。怎么样？让我也来请一请你所施展的神迹？不用念咒语的那种。”

“这……神器有灵性，不可随意触碰！”张道士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色厉内荏地叫道。

赵惇很不在意地把手放到了瓷器盆的耳朵上，斜眼看着张道士，笑吟吟地说道：“难道你觉得我这个人心术不正，会污染了神器？”

张道士被他噎住，蓦然想起此人的身份，脸上有些阴晴不定。他正在思考对策的时候，“嗡嗡”的声音突然响起，盆里的水立刻溅了起来。

赵惇一边继续着手中的动作，一边很规范地进行解释：“这玩意的正规名字应该叫做四龙龙洗，水花溅起是典型的自激振动现象，是由于手掌在耳朵上的干摩擦引起的。在震动之下，水在龙洗中做二维运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所谓的‘龙吐祥瑞’，只不过是水恰好在龙嘴处被激起。”

御花园内满是寂静，没有人附和赵惇的话。赵惇看了看大家一脸茫然地表情，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耸了耸肩道：“好了，我知道你们不爱听这些。那我就直接说结论，神奇的是这个龙洗，而不是这个道士。换谁来，只要掌握了技巧，都能够做到。”

说罢，他笑着转过身，对着姜枫说道：“枫儿，来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