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嘴里含着糕点，赵惇吐字不清，加上那激动欢喜的模样，成功逗笑了姜枫。这一笑，虽说宛如春风拂面、秋雨怡心，但是还是让赵惇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整理好表情。

“既然有了办法，就早些洗漱歇息吧？你忙了一天了，明早还要上朝呢。”姜枫闻声道。

赵惇闻言依旧点了点头，伸手拿起最后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姜枫便将盘子都收到了托盘里，却不着急走，脸上有些犹豫，随后轻咬朱唇道：“如果……明天方便的话，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进宫？我想皇兄皇嫂了。”

赵惇吸取了教训，连忙咽下了口中的糕点才敢开口说话：“好啊好啊！上回他们也跟我说想见你来着。”

等赵惇吃完了，姜枫便从广袖中掏出了一方绣帕递给赵惇。赵惇接过了绣帕，受宠若惊道：“送、送我的？”

“啊？”姜枫一脸茫然。

看姜枫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的样子，赵惇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人家只是让自己擦擦手擦擦嘴而已，便干巴巴地笑道：“哈哈哈……我、我就是开个玩笑……”

“……这帕子我用了一段时日了，你要是喜欢，我绣一条新的给你吧？”姜枫看着赵惇尴尬的神情，不禁一笑，想了想后说道。

赵惇原本要还帕子给姜枫的手立刻就收了回来，宝贝似的攥着，雀跃不已，兴奋地说道：“不用了，我就喜欢这条！”

姜枫低低应了一声，点了点头，立刻端着托盘出去了，只是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她的耳根渐渐染上了樱红色，好似一朵出水的芙蓉，沐雨的桃花。

赵惇一直盯着姜枫的影子都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举着那条绣帕，仔仔细细地看着，乐不可支，坐在桌前嘿嘿的傻笑着。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坐直了身体，伸出手朝着五经招了招手，笑吟吟地说道：“五经啊……你说我对枫儿好不好？”

“好啊。”五经不假思索地说道。

赵惇满意地点了点头，按照石不转的建议，他可以开始下一步行动了。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赵惇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五经不明所以地站在一边，也跟着笑。在窗外的剪影中，一大一小傻主仆都笑弯了眼。

……

天刚蒙蒙亮，赵惇一个鲤鱼打滚便从床上跳了起来，也不前去洗漱，只是坐在床边静静地等着。不一会儿，五经端着脸盆轻轻推开了门，口中喊着：“少爷起床了，今日不是要……娘啊！”五经被坐在床上的黑影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将脸盆打翻在地。

赵惇翻了个白眼，用手抠了抠眼屎，撇了撇嘴说道：“五经啊，这么胆小，怎么作我的护卫啊？”

五经稳住脸盆，端着它走到木架前放了上去，听见赵惇这么说，不由得委屈道：“少爷，平日里你可是睡到很晚的……”

受不了五经幽怨的眼神，赵惇摆了摆手，随后又神神秘秘地对五经招了招手，笑眯眯地说道：“来，少爷有事跟你说。”

“啊？”五经不明所以，凑上前去。赵惇在他耳边耳语了一阵，然后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赏地点了点头道：“经啊！加油，你可以的！”

五经一脸狐疑地说道：“少爷这是要干嘛？”

“嘿嘿，天机不可泄漏。”赵惇嘿嘿一笑，然后对着五经挥了挥手，说道，“去吧。”

五经眉头皱起，转过身边走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到了房门口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确信地回头问道：“少爷，公主来了我再叫你吗？这……”

话还没说完，一个纸团便轻砸在了五经的额头上，只见赵惇笑骂道：“哪那么多废话，快走。”

“哦……”五经点了点头，弯下腰捡起纸团便离开了房间。

五经离开后不久，东边的曙光渐强，启明星在天空中缓缓隐去，一轮红日从洛水缓缓升起，四射的金光在水的尽头喷射而出，洛阳城的轮廓已影影绰绰地暴露在晨曦之中。阳光透过窗檐，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只听走廊有人一阵小跑，五经急急忙忙地推开房门，低声喊道：“公主来了！”

早已换上一身白色宽袖棉袍的赵惇，闻言后立刻正襟危坐，坐在书桌前，一手翻着卷宗，一手按着眉心。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他瞥了一眼在一旁举止拘束，心中不安的五经，轻咳了一声道：“咳咳，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吧？一会儿可别忘了！”

“记住了记住了，少爷放心！”五经不知为何不拘束了，反而一脸自信的点了点头。五经一边说着，一边跑到书桌旁边，有模有样地写写画画，一副认真无比的模样，一点都不看出刚刚趴在门外栏杆前翘首以盼的样子。

两人正屏气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不一会儿，木楼梯发出了独有的吱呀声，随后便是轻轻地踏在木板上的咚咚声，随着门被轻轻地推开，只见姜枫穿着一身粉蓝相间的淡雅襦裙，端着茶水和糕点走了进来，刚想开口，突然发现赵惇和五经都埋首在书案前，一副没看到自己的样子。当下立刻噤声，脚步停在了门口。

赵惇余光瞥了一眼地上的影子，努力地克制住搭话的冲动，一边尽全力将眉头拧成了麻花，一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右手轻捻，翻了一页纸。

“快来问我怎么了！快来快来！”

只是他的嘴角不断抽搐着，似乎在强忍着笑意，和皱起的眉头结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古怪。

姜枫小心翼翼地抬起脚步，端着茶水、糕点走到书桌旁，轻手轻脚地放下茶水糕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开口，表情几乎和赵惇一样纠结。

赵惇害怕姜枫就这么走了，立刻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茶不烫了吧？要不要再吃一些糕点？”姜枫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轻启朱唇道。

茶水温温的，入喉之后还留有一股清香在唇齿间，想必是姜枫特意浸泡的茶。赵惇努力维持住一脸冷漠，将茶杯放了回去，头也不抬，淡淡地说道：“幸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