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不用装了。”
男子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刘元睁开眼来,发现男子已经蹲在了自己身侧,眼里带着笑意。
近距离的看着这位男子的脸庞,才发现自己根本判断不清楚他的年纪,仿佛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似的,又好像是个长辈。
药力缓缓在体内化开,虽然刘元仍旧难以行动,可已经不妨碍他开口说话了,“多谢您的救命之恩。”不管眼前这位接下来有什么目的,但救了自己等人总归是事实,所以刘元心存感激的道。
男子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随意的说道:“就当是还你,在你客栈里住了这么些天不是,想不到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清醒着。”眼前这位年纪尚幼的掌柜,再次令他惊讶。
“侥幸。”刘元肿的猪头似的脸庞勉强笑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若不是那解毒丸,自己这会儿必是不省人事的状态。
“你倒是谦虚。”男子说着伸手抓住了刘元的手腕,度了一丝内力过去想要帮他,脸上的讶色和遗憾同时出现,又一闪而过。
惊讶的是眼前这小子体内,竟然有一股力量在自行修复他的身体,遗憾的是,他探查出了刘元天生绝脉的身体状况。
心里暗叹一声,倒是可惜了,嘴上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今儿没有那些人搞这么一出,男子直到离开都不会出现,可既然遇到了,他就打算出手帮上一把。
正如他刚刚回答刘元的话,在客栈待了这么久,白吃白住得还,而且那些人说的话他也都听见了,皆是死有余辜之人。
虽然他那日在京受的伤势仍旧没好,虽然他出手,会冒极大的风险,依旧动手了。
但是接下来的变化,让他暂时忍住了出手,眼下这小小的客栈,遇到那几个铁山帮的弟子,竟然不是毫无办法,这让他好奇了。
之后的发展没有超出他的预料,都在他的可控范围内,所以一点也不着急,年轻人吃点苦头毕竟不是什么坏事。
直到那位小伙计的出现,挡在掌柜的身前时他惊讶了,当那位李姓姑娘站了出来,毅然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他沉默了。
他觉得自己在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竟在这间客栈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惜他的时间很紧,发现眼前这小子的身体能好之后,立即收回了手,紧接着眼神郑重的看着刘元说道:“我心中有一事不明?”
“您说。”
“你是如何察觉到异常的?”这是他最想不明白的一点,按说以他的本事,不至于让客栈里这几个后辈看出破绽才是,即使他受伤不轻。
呃这话刘元还真没法回答,因为并不是他看出来的,所以只听刘元傻傻的道:“什么异常?”
“没发现什么???”男子有些愣住了,没发现什么你一天跑上跑下的忙活啥呢。
“没发现啊。”刘元眨了眨眼。
得益于小时候跟着三叔学的本事,也得益于他此时肿的看不出人样,所以男子没有看出丝毫破绽。更是理所当然的想到,以他的本事,如此才是正常。
突的,男子脸色一白,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嘴唇肉眼可见的变成了青紫之色。立即盘膝坐下,闭上双目开始调息。
刘元眼里就看着这位嘴唇一阵青一阵白,明显是中毒了的迹象,是什么毒这般霸道,就连眼前这位都没法彻底解决吗。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当嘴唇重新恢复了血色,男子睁开眼来。
“您中毒了?”
那毒端的是霸道,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男子面色已经有些虚弱了,刘元不知,这是因为男子刚才动用内力出手的缘故。
“蛇毒,我得走了,你们好自为之,期望还有再见的那一天。”男子说罢站起身来,就要下楼而去。不走不行,此地已然不可久留。
“你那蛇毒我或许有办法。”刘元赶紧开口道。
“不可能的。”男子闻言顿住脚步,却又自嘲的摇了摇头。
“何不试试。”刘元显得很有信心,眼神下瞟,朝自己胸膛的那个小纸包努了努嘴。
眼看这位客栈掌柜如此做派,男子想到了他体内的那股力量,皱了皱眉,神色疑惑的拿起了那个纸包,看着里面残留的黑色粉末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心头暗道自己真是中了邪,信这小客栈里有东西能治那人的蛇毒,拿起纸包在鼻下轻轻嗅了嗅。
三个瞬间之后,男子神色一惊脱口而出:“圣手宗,解毒丸。”语罢赶紧将余下的粉末一点不剩的倒进了嘴里。
听见这句话,刘元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这玩意儿对这位是有用的,也幸好刚才自己没吃完,还留下一点。
对方于他有救命之恩,能帮到一点他心里也舒服一点。
小小一方客栈内,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数次变换,仿佛被晴川县剥离了一般,而此时晴川县内也正发生着,刘元怎么都想不到的事情。
大魏划分天下为七道二十二郡,晴川县不过君临道大德郡内一个小小的县城,要说其有何特殊之处。
却是两道枢纽交通要道,四周多起伏山脉,历来是行镖走马的必经之路。大魏境内两座钱庄,一为明通一为有和,有囊括天下银两之称。
如此四通八达的晴川县,明通钱庄在此自然是有一家的,且地位甚高。
此时不管谁推开门走出家去,都能看到县城中央偏左的位置,火,熊熊燃烧的火焰,将这个还未亮透的清晨映照的红霞半边。
正是明通钱庄,距离此地不算远的一条小巷之中,十来个黑衣人依墙站在一边,他们同样看着那处火焰。
“这银票燃起来的味道真好闻啊。”一人抽了抽鼻子说道。
语落,引来数人哈哈大笑,众人都显得十分悠闲,好似在等着什么人。
“前几天才运来的,朝廷得损失惨重了吧。”另有一人一脸解气的表情,这大抵是底层习武之人,能想到的最简单最直接的对朝廷的报复。
当然明显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不是这个,不出多时,一个黑衣人速度极快的跑了进来。
“东西到手了。”
“好!就等师兄带那女人过来,咱们便万无一失。”
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沿着墙角往上的屋檐下,一条青色的细蛇,尾巴缠着檐角倒吊着,一双竖瞳阴冷的注视着他们,无声无息的吐着红色的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