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记斗兽场,地牢。
李护卫鬼鬼祟祟的溜进了先前关押着唐旭的牢房,扫视了一圈,便在干草上发现了那只半熟的烧鸡。
经过一天一夜的放置,这烧鸡虽没有到腐烂发臭的程度,但表面颜色确实变深了许多。
更恶心的还是那烧鸡表面上有一小块儿黏稠半干的棕黄液体。
“还说不记仇?我不就是吐了一口痰吗,居然要我吃这半生不熟的玩意儿,我才不吃呢,反正你又不知道。”
“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变成术士了,真是岂有此理!”
李护卫悻悻的走了过去,一脚将烧鸡踢出老远。
干草乱飞,他突然怔在了原地。
“这……这是……”
李护卫趴在地上一阵刨动,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双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
他看到地面上原本铺设的厚实青砖,居中的一块儿呈现出粉末状,周围也碎裂了四五块。
一条条裂缝,沿着四面八方扩散……
“他娘的!原来那次不是地震,是3号……是唐旭用拳头打出来的?”
李护卫一拍大腿,如受惊的兔子突然从原地跳起,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要不……还是吃了吧,他绝对是故意在警告我的,要是不吃烧鸡,就得吃拳头。”
站在原地沉默半晌后,李护卫突然哭丧着脸,喃喃自语着走向了那只被踢飞的烧鸡。
殊不知唐旭还真没这意思,他让李护卫回牢里把烧鸡吃掉,主要是想让这货明白别太狗仗人势欺负人。
他也没想着李护卫会真的吃被吐了口痰又被放了两天的半生烧鸡……
内心难受的人不止李护卫一个,此时刘彩云也是带着父亲的尸体刚刚回到了府上。
她的身上,手上,都沾满了鲜血,少部分是刘振海的,绝大部分都是赵腾的。
“小姐……”王护卫欲言又止。
失魂落魄的刘彩云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瘫坐在地上毫无反应。
“那个外地的杨宾客,前来问我们讨要押注赢金了,账房那边已经算过了,这次府上的损失特别大,得赔人家八千两银子,账目上现有的银子不够,小姐你看?”
王护卫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说道。
府里的护卫们已经跑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他们二十来个还算记恩的留下了。
但没有了刘振海当家作主,刘家也算是完了。
“轰走,谁也别想从刘家拿走一两银子!”
刘彩云的眼珠子转了转,双手疯狂的砸着地面,疯狂的嘶吼着。
“人家带着押注契来的,身后还有巡捕司的人,是展捕头带的队,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巡捕司已经放话,如果我们不按规矩赔钱,就要抄家。”
王护卫神情复杂,他到这会儿也已经看明白了,今天的死斗场从一开始就被人家设了局。
这个从外地来的杨宾客,肯定跟唐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背景也不简单。
砸了斗兽场的招牌不说,还带着巡捕司的人来要账,摆明了是想要将刘家往死里整!
“巡捕司?”刘彩云不断的低声喃喃着,仿若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突然连滚带爬的跑向了门口,撕心裂肺的哭嚎着,“大人们,为刘家做主,为我爹做主啊!”
“那个贱民,他害死了我爹!他就在周府,大人们,我给你们钱,你们想要多少都行,把那个贱民抓回来带给我!”
只是,刘彩云还没近身抓住展捕头的衣袖呢,就被一脚给踹倒在地。
“刘小姐,对术士不敬,按大涧律法,是要被处以极刑的,念在往日刘家家主跟我们头儿交好的情面上,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还请你自重。”
展捕头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什么狗屁术士!他就是我家的一个斗士,他就是被我们刘家养大的一条狗,他是贱民!”
“你为什么帮他说话?本小姐撕了你的嘴!”
刘彩云疯疯癫癫的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的就想要冲上去对展捕头动手。
展捕头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再次抬腿将她踹倒,伸手按在了腰间的挎刀上。
“来人啊,抄家!”
一声令下,众多巡捕司的巡捕应声而动,冷着脸跨进了刘府。
“杨老,这刘家小姐神智不清,怕是无法赔偿您的押注了,就让我们代劳吧,超出八千两的部分我打算充公衙门,不知您意下如何?”
展捕头转过身去,看向身旁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谄媚的笑着说道。
“这是自然的,倒是辛苦展捕头了。”
杨老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明白他口中所谓的充公,其实就是自己想霸占了。
不过这跟他也没关系,他只要拿到那八千两银子就行。
“我杀了你们!谁敢抄家?我们刘家,是燕城的大户人家!我爹还活着的时候,你们哪个人见了不得像狗一样的跪舔!”
披头散发的刘彩云凄厉的尖叫着,试图阻止往府外搬东西的巡捕,但都被一脚踹开。
“算了,我们也走吧,兄弟们,各奔前程。”
王护卫凝视着刘彩云的身影许久后,失望的摇摇头,轻声的对着身后的十几个护卫们说了一句。
护卫们面面相觑,互道珍重。
若是刘家小姐还能振作起来,刘家倒也不至于说真的树倒猢狲散,毕竟底蕴还在这儿。
但刘彩云的表现就跟个疯子一样,也浑然没有意识到刘家之所以能有今天,跟其张扬跋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继续留在刘府,也没有盼头了。
“禀捕头,查获银票六千两,账房的伙计交出来的。”
“禀捕头,查获白银一千两,在刘振海的衣橱里发现的。”
“禀捕头,查获黄金五十两,有几个小妾想要卷钱跑路,被属下拦住了。”
“禀捕头,查获……”
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往外搬,展捕头乐的眉开眼笑,杨老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刘家积累的这些钱财,不知道是用多少斗士的命才换来的。
展捕头亲自清点了一番,总算是凑出了八千两的银票,全都塞到了杨老的手中。
“您的赔偿金已经拿到了,剩下的就是该充公的了。”
展捕头客客气气的下了逐客令,脸上堆着一抹虚假的笑。
杨老颔首,怀揣着银两转身便上了一辆马车,匆匆离去。
“捕头,那可是八千两啊!要不咱们几个弟兄追上去,把人扣下,刘家这些年干了不少谋财害命的事儿,理应全部充公。”
这时身旁的一个年轻的巡捕凑了上来,看向那离去的马车,双眼中满是贪婪。
“你敢!”展捕头大怒,吼了他一嗓子,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他正了正脸色,低声道,“周公子跟衙门打过招呼的,杨老是他的人,这人不能动。”
巡捕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原来周家才是幕后黑手。
快马加鞭,耗费了近乎一柱香的时间,杨老的马车才赶到了周府。
“周兄,这个姿势疼不疼?”
“还能忍受,你再用力一点试试。”
刚进门,杨老的面色便古怪起来。
他好像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