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传了出来,张掖太守在和那几个匈奴俘虏在对话。
过了一会儿,声音停了下来,张掖太守才对刘据说道:“陛下,我们的情报错了,他们说这次领兵的不是左谷蠡王。”
“不是左谷蠡王?那之前的怎么说是左谷蠡王?”
刘据皱了皱眉头,领兵的人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事关重大,怎么这都能弄错?
张掖太守似乎察觉到了刘据的情绪,赶紧道:
“这些匈奴人说他们对外面说都是左谷蠡王,只有他们自己人才知道真正领兵的是谁。”
这些人隐藏的还真够深的,那真正领兵的是谁呢?
“问问谁才是幕后的那个人?”
张掖太守转身继续问那几个匈奴人,然后翻译给刘据听:“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是个汉人,以前……”
他突然停了下来,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刘据看了他一眼,道:“尽管说。”
“以前在汉庭里做过大官。”
是个汉人,还是朝廷的大官,现在却和匈奴混在一起,这属于叛敌,罪行可以说和造反并论。
不管这么时候这两样罪行都是不可饶恕的,也是一种禁忌,谁都不敢随意提及。
更何况叛敌的还是朝廷的大员,他更不敢妄论。
当初司马迁只是帮李陵说了一句话,就落得一个腐刑的下场,历代君王,对这方面都是敏感的。
刘据不知道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功夫,张掖太守竟然想了怎么多东西,他现在只想知道,匈奴人口中的汉庭大官究竟是谁?
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到。人们都说百官,可朝中官员何止只有百人。
这么多人,他都不一定能认得清。算了,不想了,他又问道:“现在酒泉里面是什么情况?”
张掖太守在翻译,紧接着对刘据说道:“左谷蠡王亲自守着,前几天匈奴又调了五万人,填补了他们攻打敦煌拨出去的人,现在城中大约还有十万人。”
刘据听了后,摇了摇头,说道:“不对。”
张掖太守不解的看着刘据,有什么不对吗?
“城中不会有十万兵马的,酒泉和张掖差不多大,城中本来就有百姓,根本装不下十万人。”
刘据想了想后,又说道:“除非两种情况,他们把城中的百姓杀完了,不过应该不可能。”
“那么就只有第二种情况,他们把兵放在了城外,等我们去攻城的时候,来个前后夹击。”
“那现在该怎么办?”张掖太守问道。
“事不宜迟,趁着大败匈奴,今晚突袭。”
刘据的话刚说完,那几个匈奴人眼神一变,被刘据看到。
他相信,眼睛永远要比嘴巴诚实,所以他会时刻注意和他对话人的眼睛。
“喏。”
张掖太守看着那几个匈奴人,问道:“那这几个人怎么办?”
“先把他们关起来。”
等张掖太守把几个匈奴人带走后,刘据把魏川喊了过来,贴着他的耳朵说着什么。
……
大牢里,有衙役给那几个匈奴人送去了饭菜。
临走时,腰间挂着的钥匙掉在了地上,他自己好像没有发现,被那几个匈奴人看到。
……
“陛下,不好了,那几个匈奴人跑了。”
张掖太守急慌慌的跑了进来。
“哦。”
刘据不急不忙的应了一声,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陛下,你这……?”
张掖太守不解的问道,都发生这么大的事了,怎么还和没事人似的?
“是朕故意放跑他们的。”刘据说道。
张掖太守好奇的看着刘据,想问为什么。但他没有,好奇害死猫。
“他们懂汉语。”刘据又说道。
这下张掖太守更糊涂了,如果这些匈奴人懂汉语,那他们今天晚上的行动不就暴露了?为什么陛下还要放他们走。
“那今晚的行动还要不要继续?”张掖太守绕开了那个话题,直接问道。
“继续,为什么不继续?”
他好不容易准备的这一切,如果不继续不就全白费了吗?
张掖太守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可匈奴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动,继续的话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本来以为刘据会不满他说的话,刘据却问道:“如果你被匈奴抓去,运气好逃了出来,匈奴人会不会发现关押你的地方已经空了?”
张掖还是听不懂刘据的意思,不过点了点头说道:“会。”
一个大活人突然不见了,就算当时没有发现,事后肯定会发现的。
“你逃了出来,带着匈奴的行动计划逃了出来,匈奴会不会取消行动?”刘据又问道。
“会。”张掖太守回道。
这就像他刚得知匈奴人跑了,他到这边来问刘据要不要取消行动时一样,人家都知道你要干什么了,还往前冲不是送死吗?
“所以匈奴也会像你这样想,认为我们会取消今晚的行动。”
这下张掖太守懂了:“反其道而行之!”
刘据笑着点了点头。
……
傍晚,酒泉城下,几个匈奴人互相搀扶着,走起路来是拖着腿的,他们已经没了力气。
城上的匈奴士兵看到这几个人,问道:“城下何人?”
那几个匈奴人抬起头,说道:“我们是左大将手下去攻打张掖的,我们有重要情报要禀报。”
说完,这人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彻底昏了过去。
他旁边的几个人匈奴人赶紧扶起他,城上的匈奴士兵想了想,还是没决定,刚好他旁边有个匈奴士兵说道:“这几个人我认识,的确是这次和左大将一起去攻打张掖的。”
“那他们说的有重要情报也是真的?”
“应该是。”
“赶紧开门,带他们去见左谷蠡王。”
左谷蠡王的大帐里,那几个被刘据故意放出来的几个匈奴人跪在地上,说道:“我们从汉营里逃了出来,汉朝皇帝亲自领军,说今晚突袭我军。”
左谷蠡王端坐在上方,听后一拍桌子,说道:“来的正好,省的我去长安抓他,吩咐下去,全军准备作战。”
“不可。”
左谷蠡王的话刚说完,就被一人否决,来人穿着宽大黑袍,看不清长的什么样。
“难道你不相信我大匈奴士兵的话吗?我大匈奴不像你们汉人,那么多花花肠子。”左谷蠡王与这个黑袍人并不对头,说话也没什么好语气。
“不是我不信,正是因为我信,所以才认为左谷蠡王说的不可,汉军今晚不会攻城,我们大动干戈后人困马乏,他们会在那时候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