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本就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

白礼现在的心情就是这个样子，他心中满载着希望，但是更多的却是恐慌，他感觉他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巨大的操练场上，角落里站着几十个人，白礼就是其中一个。

“白礼”，教官的喊声从前面传来。

“到”

习惯性的吼出来，白礼感觉整颗心已经跳出来了，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从队列中走了出去。

“把昨天教的军体拳打一遍”，教官言简意赅，浑身正气。

众人也都紧张的看着白礼，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是谁，这个教官出了名的严，没想到竟然分到他的麾下训练，真是倒了血霉了。

白礼现在脑中一片空白，本来还能记起来的一招半式，彻底算是给吓得全没了。

不过心下倒是平静了，反正啥也不会，所幸也不动了。

“你怎么不动”，教官脸上的颜色已经开始变了，说话的语气明显已经往发怒上走了。

白礼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在日常挨揍中，他已经总结出了一个规律，这个时间最好不要狡辩，做为一个手下，这种觉悟必须得有，不然等待你的绝对是翻倍的挨揍，这方面的亏，吃一次就够了，他可忘不了上次那家伙挨的那个揍

仅仅是向教官辩解一下为什么迟到，被教官那顿揍，那叫一个惨哟

简直是不忍直视！

看着白礼那怂样，教官气就不打一出来，一脚把白礼给踹倒在地上，不过看到白礼摔在地上那可怜样，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教官就没忍心上去接着锤

“滚那边给我站着，中午饭不许吃”。

白礼畏畏缩缩的一路小跑，站到一个指定的小角落里，没人看到他忍不住露出的笑容。

心中暗想，看来实验是成功了，这教官还真是吃软不吃硬，以后多怂一点，说不好挨揍就能少一点了。

白礼心中更郁闷的是，父亲为什么没事把他弄到这里面来，还花了那么多钱，这不是没事找罪受么。

远处的教官已经开始在操练跟白礼一起来的新兵蛋子了。

白礼倒是庆幸，自己一个人可以躲在这里不用辛辛苦苦的训练。

不管是休闲的时间，还是训练的时间，其实都过的很快，最起码白礼是这样感受的，因为到中午了，他有点难受。

不像早上，白礼站的角落里面正好是一片好阴凉正午的太阳正挂在头顶，烈日挥洒着耀眼的金色光辉，这光辉带着炙热的温度，烧烤着大地，也烧烤着白礼。

白礼感觉自己都快熟了，这也太热了。

操场外的树林里，蝉鸣声不断的冲刺着耳膜，燥热、焦虑缠绕着白礼。

但是他又不敢躲避，只能坚强的支撑着站在那里，看着远处那群人端着饭碗在阴凉下吃饭，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他现在只希望，教官能看到他在这烈阳下瑟瑟发抖，大开怜悯之心，放他一马。

不过，很明显这也是希望，既然希望无所谓无，那就无吧。

“哟，小白，你这军姿站的挺标准啊”，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

白礼看过去，感觉都晃眼睛，一个锃明瓦亮的光头走了过来，一脸的横肉，膀大腰圆。

这人叫李逵，自诩为新兵王，把谁都看做他小弟

不过白礼并不鸟他，白礼是本地人，有着先天的优越感。

所以这李逵从来这起，就看白礼不顺眼，这就变着相的嘲讽白礼。

白礼瞥了他一眼，却未跟他说话，因为他看到远处走过来一个人，教官。

这时候，李逵也注意到教官来了，赶忙端着碗讪讪的走开了。

白礼装模作样的，赶紧站好军姿，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不过肚子里咕噜噜的叫声却出卖了他。

白礼只感觉到腿弯受力，然后小腿瞬间传来疼痛，一下子就跪在那里，疼的他双手抱紧小腿。

心中暗骂，这什么垃圾教官，就会打人。

“小子，给我老实点”，说着就往前走去，合着人只是顺路，顺便踢了他一脚。

惹得旁边李逵众人私下里偷笑。

这也仅仅是一个插曲，白礼知道，这样的日子他最少还需要三年，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好还要更久。

终于熬到了放假的日子，这军营里面每上操六天，就休息一天。

白礼家就在这南郡，他家在南郡城外三十里的一个叫做白庄的地方。

很普通的一个小村落，一条大路从村边走过，还有一条穿过村东头，也只有那几十口人，但是村里面却到处种着树木，郁郁青青。

白礼的家在村西头，几间瓦房，虽然有些地方的墙壁已经有了青苔在上面，但是经常打扫，看着竟还很新，他母亲是个爱干净的人。

“爹，我回来了”，白礼推开院子门喊道。

他要找他爹，好好说说理，这一周他可没少吃苦头，有点受不了啦。

“白礼回来了呀，你爹去地里面”，随着声音，走出一个妇人来，农村人的打扮，土黄色的面容，但是很干净，眼角不太明显的有几条皱纹，正是白礼的母亲。

“这不下午凉快了点，你爹下地去了，进屋喝点水吧，你找你爹有啥事？”白礼母亲道。

“妈，那军营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我要找我爹跟他说不去了”，白礼委屈的说道。

白母端了一碗水走过来递给白礼，“就这点苦就受不了啦，别人都能熬得住，你怎么就熬不住。”

“妈，你不知道，那教官开口就骂人，动辄就打人，太厉害了，我受不了”，白礼接过碗，是凉的开水，说完话，就一饮而尽。

“你看看，我这里还有这里”

说着，白礼脱下了外面的衣服，露出晒得黝黑的皮肤，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当妈的都疼孩子，看着白礼身上的伤，赶紧去找药酒去，边找便说道：“你爹为了送你去那军营，可没少欠人情找关系，你不想去，你可得好好跟你爹说”。

“妈，你别找了，我爹在哪片地，我现在就去跟他说去”，白礼道。

“东岗”

村上的地都在村落的附近，而东岗就在村东头再往东，有一个小斜坡，坡度很小，只能在远处才能感觉到这里有一个斜坡，这斜坡上的地就叫东岗。

白礼没走村中间，而是绕着村边去了东岗

他并不想碰到村里的人，主要是他心里有道槛，军营在城里，虽然在城里的时间不久，但是庄上基本都是农民，大多一辈子就呆在这一亩三分地里面，一个在城里住了一段的人，另一个是一直呆在农村的人，白礼自己给自己造了个差距出来。

他并不是看不起农村人，毕竟他父母都是农村人，只是他感觉有了差距，有差距就有隔阂。

夕阳还挂在西边，傍晚的村旁，微风过处，树叶哗啦啦的响着，那叫了一天的蝉鸣也开始逐渐的低沉下去，不经意间会有一些草虫的声音掺杂在其中。

远远的，白礼就看到父亲的背影，伛偻的身躯好像又矮了一点忽然间，白礼心中感觉有一丝怅然。

他明白父亲的用意，他父亲是整个村子里面少有的去过城里面的几个人，也算是见过世面，他不想让自己的后代再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而从军却是一个入城的捷径，在这个安稳的年月里，即便当兵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而当兵三年后，就可以在城里面安排一份差事。

白礼今年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他也明白父亲的用意，只是他的心里面厌恶从军，确切点说是厌恶军中习武那一套路。

小的时候，和小伙伴一起玩，别的小伙伴都喜欢舞枪弄棒，唯独他却一点都不喜好，每当看到小伙伴这样玩耍的时候，他都躲得远远的，这是骨子里面的东西。

微风过处，白礼打了个哆嗦，竟然还有了一丝的寒意。

“爹，我回来了”，白礼说道，就看到父亲那脸上渗出来的汗水，而后背和衣服早已经贴在了一起。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到地里来了”，白父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道。

“刚到家，有点事想跟你说”，白礼说道。

“什么事，说吧！”，白父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锄头，而地里面禾苗之间的杂草，就在白父灵活的锄头下，一一被除掉了。

“我不想去军队了”，白礼鼓足勇气还是说了出来。

“嗯？你说什么？”白父愣了一下，感觉似乎没听清楚，手上的锄头也停了下来，想要直起腰来，却发现有点疼，坚持了一下就算了。

白礼脑门上的汗就落了下来，他从小就怕父亲小的时候，每次犯错，父亲也不打他，也不骂他，就用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这对他心灵上的击打，明显比肉体受到的伤害要多的多，而此刻父亲那失望的眼神又再次展露，在眼中分明的多了一丝的浑浊，父亲已经开始衰老了。

“明天放假，不用去军队”，白礼改了口，他还是不想让父亲失望。

他心中自嘲自己胆小，抑或是这就是长大了吧。

父子两个人在夕阳的余晖下，谈论着军营里面的事情，白礼也蹲在地里面，小心的拔掉禾苗之间的杂草。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桌上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虽不太丰盛，但是却充满着温馨。

“我明天下午去军营，晚上到就可以了”，白礼怕母亲说漏嘴，提前说。

父亲嗯了一声，并未太在意。

母亲倒是愣了一下，不过立刻就明白了，这小子还是过不去他父亲的那个槛儿。

半夜，白礼床上是辗转反侧，这还要回到军营里面可该怎么办。

他本来想好的，回来后死活都不回去了，大不了在跟他父亲一样当个庄稼汉。

可谁让这脸皮薄，根本说不出口呢，这样的日子还要坚持三年，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