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
宗泽,关胜心急如焚。
寒夜里北风拂晓,五十多岁的曹辅明明冷的发抖,尽管不认识宗泽,听完种彦鸿的引荐,满面潮红的跨上马就开始吐槽,火气还这么大。
城门回到衙门一路,边走边说。
“我的宗副帅,宗侍郎,别说满朝文武没有想到,就是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打到封丘来了!更没想到,金狗应该知道你占了封丘城,居然不敢来围攻。”
“路上碰见金狗了,吓了我一个半死,好不容易躲过金狗,看着封丘四门紧闭,我都不敢来探望究竟,好在卫士说,城头挂的方旗,在火光中隐约看见我宋军样式,才敢派人来问!得知您带兵赶走了金狗,占领了封丘,我以为在做梦。”
“金狗残忍猖獗,报个信都是九死一生的买卖,朝堂那帮大员们醉生梦死,还幻想着缔结和约,我去他妈的!”
宗泽看着关胜和李敬满脸笑容,想起了他说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曹辅忠心耿直,跟自己和李敬才是一类人。
耐着性子没有问圣旨是什么意思。
曹辅哪里忍的住不说。
还没到封丘衙门,在大街上就开口了。
“宗副帅,你知道给你的圣旨是什么吗?”
“什么?”
“和谈可成……”
曹辅和跟在曹辅身后的众人都想说去他妈的,都忍住没有开口、
交浅言深是要命的玩意。
“你们有没有奇怪,为什么是我来传旨?”
宗泽整个人都懵逼了,这算是什么圣旨?
怎么会让枢密院事来宣读圣旨。
北宋的封丘城并不大,衙门离南门也不远。
打马快走,边走边说,他们就到了衙门。
曹辅把封有四个字的蜡丸递给宗泽,端上送来的马肉汤,一口就灌了下去。
他从京城冲出来,早已经精疲力尽。
“宗副帅,我是被赶出来传旨的,朝堂那帮以张邦昌,吴敏为首的王八蛋,用什么道士郭京来守城,一群人自称饱学之士,何曾见过历朝历代有鬼神助人打胜仗的天下的。说不过老子,就用权势压人,官家不敢帮我说话,太上被这群昏官怂恿!”
“现在汴京情况如何?”
“不如何,应该是陷落了,禁军差不多一年没发俸了,金狗一围城,听说是道士郭京指挥刘韐,三万禁军就散了一半,士气嫉妒萎靡,天师郭京带着一众宵小群魔乱舞,想上城头杀敌的将士还要求必须契合守城的生辰,你说说,如此打仗,焉能不败!”
汴梁应该是陷落了。
如同一个惊雷,震的宗泽哑口无言。
眼泪再也止不住,顺着眼角的皱纹就往下流!
“怎么就城破了?”
“郭京说是要带着六甲兵反攻,还吹嘘什么出城就能斩获敌酋首级,马到成功。刘韐大人就护送我出来传旨,反正郭京那孙子出城就跑了,可惜我禁军将士出城就被金狗围杀,刘韐大人护送我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他又杀回去了!但是城墙上兵力空虚,远远回望,我好像看着金狗顺着城门就登上城墙了,一路北上,眼泪都哭干了!”
曹辅话音一落下,衙门里全是叫骂声。
“奸臣误国!”
“直娘贼!”
“吴敏,郭京,不得好死!”
“什么朝廷重臣,国家危亡之际,不靠将士靠鬼神,真会玩!”
近两月的征战,劳心劳力,将士舍生忘死,阵亡无数,却无力回天。
宗泽心如刀割。
“京城可有其他勤王兵马?康王呢?”
“别提康王了,这混蛋肯定怨恨官家和太上派遣他出使金营,现在还在应天府,倒是张叔夜带五万兵,在城下跟金狗血拼,伤亡惨重,听人说,张叔夜也受伤了!”
这算是勤王失败了?
今日封丘血战,战胜金狗的喜悦不翼而飞。
包括宗泽在内,一股无力回天的沮丧,让所有人沉默着。
久久无声。
“报,城外赵不试军骑哨来报,赵不试,岳飞所部已经渡河!”
半个时辰以前,宗泽要听到这样的消息,可以高兴的跳起来。
如今有些木木的。
仿佛浑身的力气都泄尽了。
来了又如何,汴京都陷落了。
“快请进城,安顿他们吃碗肉汤,然后派骑哨连夜寻找赵不试,令他们星夜兼程,赶到封丘,如明日我们开拔,则顺路南下!”
陈淬点了点头,连忙去办理了。
汴梁城沦陷的打击对于勤王军来说,太大为了,赵不试,岳飞所部一万多人渡河消息,宗泽和关胜只是抬头看了看,没有说话,眼泪止不住的还在流,也没有去擦拭。
男儿有泪不轻弹,领兵数万的老帅,为大宋鞠躬尽瘁,风雪行军,日夜煎熬尚且不喊辛苦,这泪掉的好让人心疼,心炸。
李敬只感觉心痛的炸裂。
连忙开口问曹辅。
“曹院事,圣旨凭什么说和谈可成?”
“张邦昌作为主和派的和谈大使,一直跟金人有联络,这次金狗一反常态,围了汴梁一直没有进攻,专心对付张叔夜部,还频繁派人联络张邦昌,朝廷已经几番派人前往金军大营和谈了!”
“曹大人,你是今日出城的吗?”
“今日一早!这道圣旨是朝会时候,唐恪,耿南仲提议,宰相何粟和吴敏定下的,为了不激怒金狗,不止发给宗帅一军,同行的七八个枢密院,兵部吏员分赴勤王各军。”
疏密院只管军机,这些谈判的细节,曹辅一无所知。
他只是选择了宗泽这一路,想看看宗泽如今有何良策。
何曾想过宗泽因为汴梁陷落,痛心疾首到如此境地。
“宗帅,和平是打出来的,汴梁城今日只是外城陷落,内城尤在,若官家和刘韐配合得当,未必没有一线生机!再说,宋金之战,才刚刚开始,大宋因为长期的重文抑武的政策和六贼奸党的霍乱,败上几仗很正常,丢了京城大宋还有这么多疆域,这么多城池可以作为京城!只要您和部分忠直之士挺起大宋的脊梁!今日金狗给我们强加的耻辱,还回去就是了。”
李敬此话一出,曹辅惊的都扔下了还在吃的马肉。
城门口在引荐时候他当时有些走神。
不确定的问。
“你是李家二郎李敬?李易安那个侄儿?”
李敬点了点头,看着宗泽和关胜都在听他说,于是继续说。
“从磁州被围开始,完颜宗望跟我军交手,几乎没有胜过,磁州,邢州,恩州,大名府,滑州,李固渡一路打下来,称得上是屡败屡战,完颜宗望心志坚定的朝着汴梁,直捣黄龙,我们连手下败将的金狗都不如吗?”
在场众人听见如此说法,如梦初醒。
“别说现在还不是鹿死谁手的时候,京城陷落又怎么样?我军愿意为宋军打个样,死战最后一兵一卒,为了我大宋其他的疆域不被金狗的铁骑屠戮,宗帅也应该振作起来,灭了金狗!”
“李二郎说的好,勤王尚未成功,汴梁已然在望,岂能轻言放弃!”
听完曹辅的话,宗泽咬了咬牙。
“贤侄说的是,完颜宗望也敢屡败屡战,某凭什么不敢死战到底。我等打的越狠,金狗在和谈时候提出的条件也就越宽容,就算是金狗攻破了汴京城,我等也应该奋勇血战,把官家从金狗手上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