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多数人眼里却不这么认为，相处了这么些年，他们这样做，要视欧阳辰东和世俗为何物？

欧阳如雪也觉得自己真是胆子贼大。

怕什么来什么。

说不了几句，欧阳哲成又开始委委屈屈，欧阳如雪都觉得自己是个老妈子了，但是又得哄着。

“你......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啊......为什么你这么冷漠？”欧阳哲成问道。

欧阳哲成喝的有点多，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欧阳哲成正在感受着这句话的真实度。

但他委实不是个特别能喝的，边塞关外时那些个烈酒他就只能喝一口，烈酒苦口不纯，却是适合他们这些常年打仗不归家的汉子。

欧阳哲成不一样，因为欧阳如雪一直都在他身边。

欧阳如雪有些受不了他了，便带着他出去醒酒。

甲板处，两个人并肩站着，远处人影模糊，只有其他几条龙舟伴随着。

这些都是被大家给包了的，就像他们两个一样，现在这条龙舟上除了几个欧阳府的侍从侍女，就只有一个掌舵人了。

被风吹一吹，欧阳哲成倒是醒了，但仍是有些迷糊，趴在船杆上，看着底下幽水荡漾。

水内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看见欧阳如雪在他身侧，一团红火。

她是穿着红艳的襦裙，香腮桃润，眼尾妩媚，便是那红润也是覆盖了一层光亮润泽。

她美如聊斋志异画册里头那妖艳的女狐仙，不得不这么说，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可是任谁都知道，她就是个美妙的女人儿，她的美貌也一直都得到很多人的目光。

“哲成。”欧阳如雪突然喊他，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却又好像带着几分无奈，“你在怕什么？”

“什么？”欧阳哲成没听懂。

“哲成，你在怕什么？”

“我都不怕，你在怕什么？”欧阳如雪笑着说，惊心动魄的美如画的面容映入眼帘，带着女儿家的娇羞，“还是说，你想反悔？”

“不......我不是！我怎么会反悔！？”欧阳哲成立马道。

欧阳哲成鼻头一酸，轻声呵气，道：“那你......那你心悦我吗？”

欧阳如雪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噗嗤”一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傻瓜。”

“你在看什么？”郭子奇问。

曹建德的眼睛像是淬了毒，沉沉的，嘴唇一条线抿得笔直。

他的视线是盯着前面的，好像也是一艘龙舟，看不太清。

柴志旭也从里面跑出来，喝了酒，感慨了半天，郭子奇听来听去大概意思就是楚滢滢要成亲了，他有点难过。

大概是动了一点真心吧，不过也就那么一点。

郭子奇说：“嗯，别陷太深。”

她不是个什么好女人，也不适合你，所以，不要陷太深。

这番话他想告诉另外一个人，可惜了，他连那个人的踪迹都找不着。

皇帝在上，朝堂内一双双眼睛太多了，郭子仪也不敢有大的动作，很多事情都搁置着。

曹建德一言不发的，听着柴志旭在那里感慨个不停。

可是听着听着，他又觉得好像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真是胆子大啊。

曹建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两艘船相隔甚远，也就曹建德视力好，郭子奇反正是什么也没看清，顶多是隐隐约约看见了有两个人。

不过，郭子奇比较聪明。

“前面的人里是不是有欧阳如雪？”他问。

不难猜，曹建德前阵子才向皇帝请求赐婚他跟欧阳如雪，如今他这样子的眼神，很明显就如同见了正宫样儿。

那么那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必然是欧阳如雪。

至于另外一个人是谁，郭子奇不晓得，不过他想知道的话，也是一下子的事情。

曹建德睨了他一眼，又迅速别开视线：“不用你管。”

看来还真是。

柴志旭坐在甲板上的摇椅上，手里还拿着一个粽子。

这是楚滢滢送的，国子监跟她同一学堂的二十个人都送了，说是她亲手包的，不算大，里头都是些红豆绿豆。

其实柴志旭比较喜欢吃有肉的，但是现在他也吃的狼吞虎咽，怕是以后都没机会吃了。

“哎......”在柴志旭不知道多少次叹气后，他悠悠道，“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这么让人痛苦呢？这不应当是一件挺美好的事情吗？”

楚滢滢也给郭子奇送了粽子，郭子奇没有拒收，但也不吃，曹建德走过来把郭子奇的粽子剥开吃了。

味道有些单调，他拌了些蜜糖才稍稍好些。

“美好？你觉得喜欢一个人并且觉得美好是基于一个什么情况下呢？”曹建德冷眼看他。

柴志旭要醉不醉的，也没注意到曹建德的反常：“什么情况下？”

“她也得喜欢你才成，否则便是自作多情。”

“那可真痛苦啊......”柴志旭捂脸。

“有什么好痛苦的。”曹建德吃的津津有味，那个姑娘手艺还行，云淡风轻的一张脸，话语也是淡淡的，“既然痛苦，那就抢过来，这不就成了么？”

郭府在唱戏。

姚氏早早地便睡了，临睡前郭子仪还陪在她身边，她问子琪什么时候回来，在军营过得好不好。

郭子仪说一切都好，她就信了。

偌大的郭府，戏台子搭着，无数仆人伺候，却只有郭子仪一人坐在台下。

四个位置，留了三个空。

他坐在正中央，看着台面上青衣唱罢，花旦泣泪，手指敲着扶手，喉咙间也时不时哼鸣两句来附和，着不着调什么的，旁人反正也听不清。

香喷喷的粽子一个也未曾拆开，郭子仪大概是饿了，侍女在一旁用剪刀将上头的线剪开，一点一点把粽叶剥开，露出里头鲜美的糯米来。

有各种口味的，五谷杂粮的，红豆绿豆的，还有肉食的。

一旁的拌料是蜜糖和盐，随着主子们选。

郭子仪拌着盐吃了一口，又去拌着蜜糖吃了一口，甜腻的滋味在口中散发开来，更容易让人上瘾。

大概是因为太苦了吧，苦到令人心酸，于是一点甜便会叫人欣喜若狂。

一曲唱罢时，悠扬婉转落幕，台前谢幕，鞠躬屏气，郭子仪鼓了鼓掌，那紧绷的的身体才堪堪疏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