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
“殿下!微臣这辈子最幸之事……就是能同殿下为友,殿下从未嫌弃过微臣!拿真心对待微臣,所以殿下来劝微臣,微臣一定从事招来,绝不再对御史台隐瞒。”
沈砚行说着,又捏了捏三皇子的手,肿胀带血的眼角泪水涌出,如血泪一般。
“殿下,微臣只求殿下代为照顾家中妻女,还有……微臣的外室。”
三皇子一时没有理解,沈砚行什么时候有了外室?
“殿下对不住殿下,几年前……微臣托付殿下置办的,说是不能记在我名下的宅院,其实……是担心养外室被我家那母老虎发现,后来妹妹怀疑是殿下在外面藏了女子,那段时间还同殿下闹矛盾,让微臣私下去查,微臣见妹妹成日忧虑过度,险些失了腹中骨肉,深觉自己罪孽深重险些连累殿下子嗣,这才同妹妹坦言那宅子里是微臣的外室,微臣将贪污所得的银子也藏在了那里。”
宅子?外室?
谢云初很敏锐的捕捉到这两个词,转头面色冷沉看了眼夜辰。
夜辰颔首。
她并非听不出来,沈砚行这话看着像是同三皇子认错……
实际上,沈砚行是向三皇子交代,他是如何得知三皇子藏银子的宅子。
偏偏明面儿上,沈砚行话里你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宅子在哪儿?”谢云初问。
沈砚行却像是没有听到谢云初的问话,只看向牛御史:“牛御史,我都招,我贪污的银子就放在我藏外室的宅子里,但……能不能不要牵连我那外室,她和此事没有关系,可不可以让三殿下帮忙,将人接走?牛御史放心……除了贴身衣物,其他的什么都不让她带走!只要牛御史能答应……我立刻将地方告诉牛御史。”
三皇子定定看着沈砚行。
什么托付三皇子置办的宅子,用来养外室……
为的,不过是将他摘干净。
就是说……沈砚行其实早在三皇子妃怀疑三皇子外面藏了女人的时候,就知道他一直都是让人将银子藏在那宅子中?
也知道,替他看守银子的是一个女子。
只是,沈砚行一直都没有说。
为什么?!
难不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窗户纸被捅破,他好方便这样顶罪吗?
“我知道!”三皇子也用力捏住沈砚行的手,眼仁越发红,“我知道你绝对不会贪到让受灾之地的百姓活不下去!只要你老实同御史台交代,将贪污的银两都还回来,我一定会……一定会向父皇求情,护住你的性命!”
沈砚行听到这句话,眼泪控制不住:“殿下尽力而为,微臣知道……这一次犯的错太大,陛下要杀要剐微臣都认了!只求……不牵连家眷!”
三皇子却如同发誓一般用力攥住沈砚行的手:“我一定会保住你!”
说完,三皇子站起身来,视线扫过谢云初,又看向牛御史:“沈砚行已经同意招认,牛御史……本殿下不希望你们御史台再对沈砚行动刑!沈砚行这模样,怕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大邺没有那条律法是不给犯人吃东西的!”
“三殿下息怒。”谢云初上前,同三皇子一礼道,“审讯用刑,臣等皆是按照规矩来办的,并未针对,而……同受灾之地饿死,或不得已进菜人铺子的百姓来说,每三日给罪臣沈砚行一顿吃食,已经很宽和了!”
听到这话,三皇子上前走到谢云初面前,冷眼看着谢云初:“沈砚行是本殿下的妻兄!是皇亲……”
“大皇子是陛下的长子,事涉贪腐案,陛下照样下令圈禁,每两日只给一餐。”谢云初直起身,干净清澈的眸子望着三皇子,“罪臣沈砚行……又有什么打不得饿不得的?”
今日守株待兔,逮到了夜访御史台狱的三皇子。
沈砚行却一股脑认罪,干干净净将三皇子摘了出来。
没了将三皇子定罪的证据,又使三皇子损失臂膀。
那么,平安无事的三皇子日后会恨谁?
自然是恨,揭发赈灾贪腐案之人,和审赈灾贪腐案……又破坏了他保沈砚行之人。
巧不巧,揭发赈灾贪腐案的人,和破坏三皇子保沈砚行的人,都是谢云初。
从谢大伯每年送回去的信中来看,三皇子这个嫡子的心胸可不怎么宽广。
反正她已经是将三皇子得罪了,也不怕得罪的更狠一些。
果然,三皇子拳头紧攥,定定看着眼前的谢云初,眸中杀意沸腾。
可片刻,三皇子就将杀意压了回去,他府上的幕僚还想将这谢云初拉拢到三皇子党中……
毕竟谢云初背靠陈郡谢氏,揭发赈灾贪腐案、去了一趟太原查清楚了太原府,还揪出了陈年旧案,就连大皇子都因谢云初提前请谢老和闵老先生,还有国子监祭酒验过账本,而被关了起来。
可见,这个谢云初年纪虽小,却是个有能耐的。
但……三皇子一看到沈砚行这狼狈消瘦的模样,三皇子只想杀了谢云初,将谢云初剥皮拆骨,一点儿都不想招揽。
他狠狠瞪了谢云初一眼,转而同牛御史说:“牛御史,如今沈砚行要坦白,还望牛御史看在本殿下的份儿上,不要太为难沈砚行!”
三皇子同牛御史说话的声音,就柔和多了。
牛御史点了点头:“殿下放心。”
先答应了三皇子再说,至少给三皇子一个台阶下,沈砚行人在御史台狱中,怎么处置……还不是他说了算。
对牛御史来说,今日没有拿住三皇子的把柄他也深觉可惜,而且瞧着沈砚行这……三皇子什么还没说,就一股脑全都扛了下来的样子,应当是心甘情愿替三皇子承担。
再审,怕是也没法从沈砚行嘴里审出什么来。
“不过……”牛御史抬头看向三皇子,“三皇子今夜买通狱卒前来御史台狱,到底是做什么的,还需给御史台一个交代。”
借口,沈砚行都已经给三皇子找好了。
三皇子垂眸看了眼跪在牢门里正抬头望着他的沈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