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安平侯派人刺杀谢云初之事闹大,北魏的谢太师讨要公道,云昭干脆利落处置了自己的父亲安平侯,削其爵位,给了陈郡谢氏一个交代,也给足了谢太师面子,让谢太师看到了云昭的诚意。
谢太师便也选择扶持二皇子。
如今北魏新帝登基,若是谢云初没有料错,云昭也该重新启用安平侯,来达到制衡谢太师的目的了。
不过,安平侯能不能真正同谢云初的叔祖父相抗衡,这就要看云昭在北魏先帝离世之前,给自己留下了多少后手。
除此之外,北魏使臣严毅私下,还给谢云初带来了一封云昭的亲笔信。
谢云初这日刚从御史台衙门出来,马车还未到谢府,就被北魏使臣的护卫拦了下来。
严毅也算是谢云初的旧相识了,只不过她认识严毅,严毅不认识她罢了。
元宝推开马车车门,谢云初歪了歪头,眸色冷淡瞧着为北魏先帝身着素服轻轻扇着折扇的严毅,抬眉。
看到马车内那位汴京城出了名的白玉郎君,严毅收了折扇行礼:“小谢大人请恕在下冒昧,久闻小谢大人盛名,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请小谢大人一茶?”
严毅向来都是无事不等三宝殿之人,只独对云昭视若知己,可以说是云昭有求严毅必应。
“今日刚刚下值实在疲乏,况且严大人是北魏使臣,与严大人私下往来,被参一本谢某可吃不宵啊!”谢云初眼底带着笑意,语声淡漠,“夜辰,回府。”
“小谢大人!”严毅跺了几步拦在马车车头,“小谢大人可能不太了解严某,严某想做之事还没有做不成的,严某想同谁一茶,那不达目的也是绝不会罢休,今日除非小谢大人让自家马车踏着严某这个北魏使臣的尸身过去,否则就还请小谢大人赏脸一茶。”
“严大人恐怕也不太了解谢某,谢某若不想做的事情,马车一不小心碾死一个北魏使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谢云初眉目笑意越发凉薄,“走!”
夜辰见马夫有些犹豫,一跃上了马车,扯过缰绳,用力一扯,骏马长嘶惊得严毅后退两步,他眸色一沉,稳住底盘,折扇展开如刀破空直向骏马的双眼而去。
夜辰拔刀一跃凌空将严毅的折扇劈成两半,一手持刀一手扯住骏马套绳稳住骏马,目光凌厉看向严毅。
“哎呀呀呀呀呀呀!”严毅浮夸惊呼,“这扇子可是先皇赐给在下的,小谢大人毁坏我北魏先皇御赐之物,难道不该请我吃茶谢罪?”
“御赐之物,严大人不在家中供着,拿出来随意使用,可见对北魏先皇并不恭敬。”
虽然谢云初知道严毅一向厚颜,还是难免的被气笑了。
“御赐之物当然是贴身带着物尽其用才算是不辜负先皇,小谢大人这弄坏了我北魏先皇御赐之物,请严某吃杯茶总不过分吧!”严毅张开双手,依旧挡住去路,死皮赖脸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
瞧见马车内谢云初勾唇浅笑的模样,连忙开口:“唉唉唉谢大人笑了!那就是应承了在下!耽误不了谢大人多久!也请谢大人体谅体谅在下,在下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听到这话,谢云初眉头抬了抬了。
受人之托
怕是受云昭之托吧!
当初萧知宴将她的身份告知云昭,虽然安平侯信了谢云初后来的那些话,可云昭不见得会信。
尤其是,云昭心里清楚萧知宴是不会骗她的。
谢云初冷清的双目看向严毅:“既然严大人是受人之托,那也不妨一茶。”
“小谢大人当真是个好人啊!”严毅笑开来。
小舟、画舫穿梭的奔腾河流被余晖涂染成金色,高阔的拱桥金光熠熠。
金乌将将西沉,两岸重檐楼榭环绕的宽河上,便传来笙鼓和莺歌燕舞的热闹之声。
随着天渐渐暗下,这汴京城竟是比白日里的还要热闹喧嚣。
河上、长街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尘世的热闹和繁华。
谢云初为避嫌,选了临河繁华夜市中,茅草棚上冒着滚滚炊烟的茶棚。
严毅这位钟鸣鼎食之家长成的公子哥,瞧着眼前这连个名字都没有的茶棚,眉头微紧
棚子三面透风,摆了几张掉漆却擦的十分干净的桌子板凳,茅草檐下半垂着被洗的发白的粗布,里面儿烧得火红的炉子上坐着几个洗的锃亮的大铜壶。
摊位前面连个招牌都没有立,只用竹竿挑了个旗,上面写着个茶字。
严毅掩住眼底的嫌弃,转头示意护卫给了一锭银子,将摊位给包了下来,不让旁人进棚。
元宝用帕子给谢云初擦了桌子和櫈子,请谢云初坐下后,身材修长高大的严毅也弯腰从棚外进来,在谢云初对面坐下。
很快,看顾茶棚的汉子给两人上了茶退下。
严毅缓声开口:“严某受太后之托,特来给小谢大人送信。”
说着,严毅从胸前拿出云昭的亲笔信,放在桌几上,推至谢云初面前。
新帝登基,云昭已经是北魏强国的太后了。
谢云初徐徐往热茶中吹了一口热气,视线扫过那封信上“云初亲启”四字,含笑看向严毅:“谢某人自问与贵国太后,并无往来,这信来的蹊跷,不敢接啊!”
严毅眉头抬了抬:“小谢大人还是收下吧,相信小谢大人不会希望严某当着大邺皇帝的面儿,将信递到小谢大人手中。”
“这么说严大人看过了。”谢云初笑道。
严毅笑着端起茶杯:“太后给谢大人的信,严某怎么敢擅自启封。”
谢云初轻笑,谎话。
“严大人,信您拿回去,谢某不敢接。”谢云初还是那浅笑的模样,“我乃大邺朝臣,然叔祖父在北魏为太师,与北魏来往本就应当慎之又慎!若严大人非要给,那就当着我大邺陛下的面给,若陛下允准谢某收下,谢某必定收下。”
7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