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清醒过来之前，沈原和路千言就离开了红脂楼。

而且还带走了周世同。

没办法，路千言引发了圣显，要是留在楼里，恐怕会被众人的奉承烦到死。

“路千言，要杀要剐随便你！若是想要羞辱我，那你就想多了！”周世同咬着牙说道。

“嘴还挺硬。”路千言差点笑了，“杀你？杀人犯法的知道吗？我只是觉得把你留在那里不合适，才把你带了出来，你别想太多。”

沈原看了他一眼。

若是在引发圣显之前，被周世同逼迫之时，问问路千言，要是有机会，你想不想杀了周世同，他肯定毫不犹豫。

但现在路千言的心态不一样了，他甚至有资格当一回圣母，饶恕周世同。

沈原自然不会干涉他的决定。

毕竟这事和他关系不大。

“呵！别以为引来圣显，你就能在我面前高高在上！”

周世同咬着牙。

沈原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突然开口道：“周世同，你知道你为什么输吗？”

“输？若是没有阁下横插一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周世同是真的不服。

“你错了。”

沈原摇摇头：“我问你，圣人为何无敌？”

“嗯？”

周世同一怔，不知道沈原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三人行，必有我师，后面两句是什么？”沈原问。

“……”

周世同知道答案，但他说不出口。

“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路千言说出了答案。

沈原颔首道：“周世同，圣人之所以无敌，不是因为他们天生聪慧，也不是因为他们善学、善思，善悟，是因为他们善于发现自己的不足，然后不耻下问，用他人的智慧来弥补自身。”

“古往今来，圣人见到比自己优秀者，是去学习，然后超越，没有哪位圣人会去打压对方。圣人乐于见到更优秀者，这使得他们又有了学习和超越的目标。圣人之无敌，在于完善己身，不在于打压对手。”

“所谓圣人，并非当世最聪慧者，也不是所有圣人自小就拥有人人称赞的美誉。”

“你嫉妒别人获得的赞美，却未曾想过赞美背后担负的期待。”

沈原指了指路千言：“你以为引发圣显是好事吗？”

“难道不是吗？”

听完沈原这番话，周世同明显嘴软了。

“你错了！路千言虽引发圣显，却也让世人对他的期待更大了。”

沈原盯着路千言，一字一顿：“若你以后的成就，低于世人的期待，那今后的漫漫历史长河，你就会变成世人口中辜负天赋的代表。以后每出一位人杰，世人都会拿你做反面例子。”

“而且，你引发圣显，成为圣人之道的传承者，自然就代表了圣人的脸面。”

“路千言，你今后不能犯错，行事也不能逾矩，言谈也必须符合规矩……当你出现在世人面前，就必须符合圣人传人的形象，否则，你就是给圣人摸黑！儒家文人的笔锋，你很清楚有多厉害吧？”

这番话一出，路千言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哈哈哈哈哈！”

周世同突然哈哈大笑。

“路千言，我不羡慕你了！管你是十年一遇，还是百年一遇的人杰！从今往后，只要你出现在世人眼前……那你就只能是圣人传人，而不是路千言！”

“……”

路千言张了张嘴巴，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先前那些话，沈原是故意说给路千言听的。

因为路千言的本性，是很臭屁的。

拥有圣人传人这个身份，以后他的尾巴不知道要翘多高。

现在给他泼一盆冷水，让他稍微认清现实，不至于太跳。

“那沈兄，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路千言抠了抠脑壳，有些迷茫。

“怎么做？”

沈原一阵无语：“你现在要做的，是挣钱！欠条之事虽然抹除了，但你要赎木有枝的那一万两是跑不掉的，你以为引发个圣显，红脂楼就会把姑娘送给你了？而且，在世人眼中，以你现在的身份，就该光明正大凑齐一万两，然后堂堂正正把人赎出来！”

红脂楼的经营范围遍布易州，掌控者自然是有脑子的。

红脂楼的规矩，不太可能因为路千言而坏。

木有枝以后的待遇肯定会变好，也不会有人强迫她做不想做的事情。

但白送给路千言却也是不可能的。

他们会造势，让这位圣人传人堂堂正正去红脂楼赎人。

到时候天下皆知这桩美谈，红脂楼才能获得最大收益。

他们恐怕还会担忧路千言凑不齐一万两，说不定还会想办法把钱硬塞到路千言手里。

圣人传人，名头就是这么厉害。

沈原虽然泼他冷水，但也不得不承认，圣显带给路千言的好处，绝对超乎想象。

“一万两……”

路千言听见这个数字，忍不住抹了一把汗。

“嘿！路千言，你要去赚钱的同时，也不能落下了修行，你的进度要是跟不上世人的想象，到时候可就有笑话看了！”周世同冷言道，“要不我赞助你一点？我说话算话，借你一百两的事还作数。”

“滚！”

路千言骂了一声：“周世同，信不信我揍你？你虽然比我早修出书卷气，但我现在有书生意气，打起来信不信是你输？！”

“我信。”

周世同笑了。

此时，在嘴皮上占了路千言的便宜，比先前在红脂楼逼迫对方时，更让周世同心中快意。

沈原先前的话，让周世同的心境有了改善。

不过沈原此时没有心思去管这两个家伙的争吵。

玉简虚空。

交易而来的情绪因为没有载体，已经消散，寄情邪的分身们因为失去附着之物，也只得消失，化成斑斑光点，被沈原吸收。

“这么多的分身……收获的能量却只相当于噬人井，没有想象中多啊！”

沈原叹了口气。

他之所以冒险融入情绪共鸣，不就是看上了寄情邪的能量吗？

原以为几百个分身，能让自己一口吃成大胖子呢，结果想多了。

不过，吸收了寄情邪之后，许多画面也纷至沓来。

沈原突然皱眉，猛然看向周世同。

“怎……怎么了？”

周世同被沈原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

沈原盯着他，语气凝重：“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邪异附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