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
勾薪忙叫了好几声,而后咬牙点头道:
“我知道该怎么做。”
周老板满意地点点头,站在他的角度上来看,他是很希望这两块电池能平安相处,一起为书屋的未来发光发热。
就像是韭菜一样,割一茬长一茬。
其实,勾薪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权力,因为他老早就被老道吃得死死的了,再者,他在这里一躺半年,书屋这边大家的实力水平早就有了长足进步
这玩意儿,就跟逆水行舟一样,不进则退,他现在不敢离开这里,以后,就更没能力去说“走”这个字了。
残忍?
算是吧
但当初人家也不是真的带着什么友好关切的目的来找自己交友的,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各人有各人的因果。
这样想想,周老板心里的那一点点愧疚感也就被自己排解开了。
勾薪是幸运的,不是谁都能被仙人摸摸头的,但反之亦然。
走出了药店,回头,再看看药店的牌子。
自己以后,看来还真得继续与人为善了,仇人不杀,打残了还丢药店给他们去治疗,自己这思想境界啊啧啧。
一边自我陶醉一边推开书店的门,走了进去。
自己常坐的沙发前茶几上,已经放好了一盘点心,一杯咖啡,一份熨烫得很整齐的报纸。
“老板,洗澡不?”
莺莺主动走了过来,帮周泽把外套取了下来。
“不急,等会儿。”
周泽转身,张开手臂,让莺莺脱去自己的外套,同时看向坐在吧台后头的黑小妞,问道:
“什么事?”
一般来说,如果没事儿的话,黑小妞很少离开自己的菜园子,哦,除了饭点。
但现在明显不是吃饭的时候
黑小妞坐在吧台后面的椅子上,用电脑在玩着连连看,面前还放着一把颗粒饱满的葵花籽,一边玩一边嗑着。
见周泽看向自己,马上起身,微笑道:
“老板,咱这菜园子的面积有点偏小了,现在有些不够用了呢。”
之前打通了隔壁,做菜园子用,有黑小妞的照料,外加种的也不是普通的品种作物,所以连光照都不需要。
但现在随着书屋蔬菜水果什么的也都往那边种,外加死侍自己本人的体量开始增加,那块面积的菜地,渐渐的有些不够使了。
“这附近,还有什么地方么?”周泽问道。
虽说自己帮黑小妞解开了赢勾设置的封印,但让她带着死侍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周泽心里还真有些放不下。
不是说不信任,也不用说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大道理,周老板穷苦孩子出身,这点儿家底积攒起来不易,还是喜欢近距离地掌握着。
“这后头不是有一家蜡像馆么,好像关门了,我想去把那里承包下来,就在咱书屋后头,很近的。
之前我和安律师说过,他帮我去问了一下,因为那家蜡像馆死过人,开业没几天就关门到现在了,承包下来的价格其实不贵,只是现在安律师”
周泽恍然,
这才记起来,
安律师跑路去了
也不知道安律师现在安不安全,吃不吃得饱,睡不睡得好,唉,真可怜啊他这个月咖啡钱还没给吧
但想来,有冯四儿在那边指挥,外加这次“庆”这个级别的存在眼里只有府君的残魂,应该不至于继续死咬着老安那边才是。
“莺莺,你下午去办一下手续。”
“好嘞,老板。”
“对了,店里账上还有钱么?”
周老板记得自己很久没正儿八经做生意了,之前小萝莉在这里守过夜,老张也守过,但自己这个当老板平白地使用人家也不好意思让人家把冥钞都留下来。
“我那里还有很多钱呢老板。”
“哦,那就好。”
周泽快速结束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去了卫生间,开始冲澡。
略带温度的水不断地冲刷着自己的身子,
周老板深吸一口气,闭目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逸。
许清朗师傅的事儿已经解决了,虽说这里头还有一些秘密还没被揭开,比如老头儿和那个老太婆的关系,那面镜子的来由等等这些,但老道和许清朗已经去找那个抱着骨灰坛子四处乱逛的胖子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具体的消息传回来。
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镜子在自己这边,老头儿也彻底凉了,等于是一大心腹大患被拔除。
半张脸的事儿也被解决,被自己吞掉了。
之前自己所面临的两个威胁,现在都没了,只是周泽却没因此轻松下来。
隔壁的庆,具体什么时候能苏醒过来还不得而知,这个可以慢慢等等再看,她那俩同伴现在也已经在金陵了,暂时不会成为眼前的麻烦。
但周泽有种感觉,现在再想回到以前刚成为鬼差时的那种关起门来,自己做自己的事儿,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地狱那边的风波,已经越来越明显地可以影响到书屋这边。
“你怕了么”
喷洒的水流中,周泽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答道:
“没怕,只是烦了。”
铁憨憨似乎是翻了个身,又继续打盹儿去了,也没继续再聊下去,下线关机。
周泽又冲了一会儿,这才把喷洒关了,拿起浴巾开始擦拭自己的身子。
手机放在卫生间门口位置的梳妆台上,拿起来一看,是许清朗发现的消息,很简略:
“人找到了,正在问。”
酒店里死了很多人,善后工作也由许清朗做好了,不过好在老太婆的那个大孙子因为还没回酒店,所以幸免了下来。
有两条消息,第二条也是许清朗发来的:
“赶不回来做饭了,晚饭自己解决。”
周泽默默地回复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但周老板的嘴角还是挂着笑意的,老头儿凉了,压抑在许清朗心头的乌云也终于散开。
曾几何时,
老许比自己还咸鱼,
毕竟,二十几套房在那里。
闲得无聊,开个面馆,混混日子,找找充实。
若不是那晚他师傅忽然出现,将他的头按在了浴桶里,可能这一年来,老许依旧还是以前的样子,不会那么拼,又是刻苦地钻研阵法,又是没日没夜地画符,还冒险封印了海神在自己体内。
换上了衣服,推开卫生间的门,周泽愣了一下,店里那边居然坐着四个年轻人,正围坐在茶几边,打牌。
莺莺从吧台后面走来,手里端着冷盘还有两壶黄酒,这些,自然是拿来招待客人的,而且是书店真正的客人。
白狐继续匍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超然物外。
老许和老道不在,书屋里的五个鬼差还都在扬州被抓着壮丁,书店里的人手一下子拮据了起来。
四个年轻人,死了还在赌博,也是没救了。
不过,
他们挺有钱的,
茶几上堆积着的冥钞,厚厚的好几叠,这让周老板的目光微微一跳。
“莺莺,等一下。”
周泽抬手示意莺莺先别去准备餐食,按照以前的流程走的话,这四个年轻人将吃喝一顿留下一点冥币而后就被投送进地狱。
但那只能赚那么一点点,再看看人家现在茶几上的那么多,周老板有些心动了。
都当上捕头了,还惦记着小鬼的那点钱,似乎有点掉价,但上次给阴司传信还得带冥钞,让周老板意识到,哪怕是在阴司衙门里,钱,也能通鬼。
再者,刚刚问莺莺了,店里账面上没什么钱了,老是靠自家女仆的钱过日子,当然很舒服啦!
但自己总得想办法弄点钱来,意思意思一下。
周泽走到那四个年轻人身边站着,
这四个人在炸金花,都是男的,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按照茶几上面额来算的话,应该是一百冥币一个底,算是玩儿得很大了。
只是,听这四个年轻人说话的口音,不像是通城的,更像是更北边的口音。
周泽猜测可能是最近附近一大片区域的捕头鬼差都被执法队征用了,导致一些想上门下地狱的鬼实在是没地方去了,只能走远路了吧。
周泽注意到了,其中一个看起来最年轻的,也就十五六岁样子的大男孩,输得最多,他穿着一件彪马的运动服,每次都要和对家刚到最后,开牌后再输,然后又一次次地从兜里取出了一沓沓冥钞出来,继续玩。
这么有钱的鬼,
周老板还真是第一次见。
其实,做鬼后是否有钱,一小部分取决于你受亲戚朋友的祭奠,但大部分还是取决于你自己以及你直系亲属这辈子所积攒下来的阴德高低。
生前积德,身后福荫,大体就是这个道理,而冥钞,只是这之中的具体媒介表现罢了。
这时,
似乎是终于留意到了站在旁边的周泽,
那个赢钱最多的黄毛青年忽然对周泽笑道:
“哥,一起来玩几把?”
身为一个鬼,喊捕头下来一起赌博,这胆儿,可真够肥的。
不过,
周老板还是在旁边沙发上坐了下来,
答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