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最鼎盛的三个贵族世家被抄,九族皆为戮没,无一活口。
血腥味萦绕皇都,三日未散。
无论朝堂还是市井,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平日里走街串巷、摆摊杂耍的人都少了大半,街上冷冷清清,萧索得丝毫看不出是一朝皇都。
刘二小姐带来的消息,让姜芝久久回不过神来。
“姜妹妹?姜妹妹?”刘二小姐的声音将她唤回了神,聚焦便是她那双满是关切的杏眼。
“你怎么啦?”
姜芝摇摇头,有些犹疑地问道:“这事……你觉得是谁做的?”
刘二小姐愣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这天下有这个本事的人,不就只有那一位吗。”
的确,暴君就是暴君,不会因为他对她偶尔和颜悦色几次,就改变他视人命如草芥的暴虐本性。
好气哦,为什么任务是获得狗皇帝的认可,而不是杀了他为民除害呢?
要是后者,她第一个带头起义!
【宿主请相信,时空管理局的任何安排都是有理由的,您的所有疑惑在完成所有任务之后就会得到解答。】
许久没动静的B01突然跳了出来,这次难得没有向她推销那些乱七八糟的产品,甚至表现出了其靠谱严肃的一面。
姜芝撇撇嘴。
资本家的嘴,骗人的鬼。
就想骗我们打工仔!
……
刘二小姐带来的消息却并不止于此,厉帝的血腥杀戮不仅在宫外,就连宫内也有所波及。
说来也与姜芝有几分关联。
姜芝伴驾秋狩一事在后宫引起轩然大波后,倒是引起了其他秀女的小心思,众女对厉帝的影响还停留在传言中,哪里见识过他的血腥手段。
抛开传言,只看他九五之尊的身份,修长挺拔的身材,再加上那张的确可以算是夺天地之造化的脸,原先那些被传言浇灭的小心思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特别是等到厉帝秋狩回宫,身畔又没个体己人,那些个春心荡漾、各怀心思的少女们个个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往上爬。
但厉帝可不是个善良的人。
有个胆子颇大的秀女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诩各方面不逊色任何秀女,在偶遇几次没能引起厉帝注意之后,直接胆大包天下了药。
药没下成,死得极惨,据说那些目睹了一切的秀女们直接当场昏了过去,之后各个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要死要活的想要回家。闹得大了,为首的那一个直接步了先前那个秀女的后尘。
这下子,剩下的人都安静如鹌鹑,各个龟缩在院子里,别说是侍寝了,一个个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出去。
这就是古老又原始的地球封建时期吗?
这一切颠覆了姜芝在星际时代所见识的一切。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总会有许多不公平与阶级下的残忍,但这些在星际时代至少被一层名为法律的外衣遮盖,但在这里,那些恐怖的、吃人的等级制度露骨地呈现在眼前,让她再次更新了自己的认知。
这只是个游戏世界,但同样也是在星际时代被誉为最现实的游戏世界,哪怕在这里,她都无法完全接受这些近乎残忍的现实,更别说以后将会面临的更恐怖更未知也更加真实的的世界。
她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起自己的这份工作了。
*
半夜。
姜芝是被冻醒的。
她正睡得香甜,却感觉到一阵刺骨寒风吹来,直接将她的瞌睡吹得烟消云散。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发现自己正被一个浑身罩在黑袍中的男子抱着,以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移动着。
她身上只裹了一件外袍,一头未束的秀发在夜风中凌乱地翻飞着,无数次被风糊在这个神秘男人的脸上,却对他没有造成丝毫影响。
周围的建筑飞速后退,她懵了两秒后迅速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绑架了。
对方是劫财还是劫色?
劫财的话她没钱,劫色的话她要不要求个救先?
毕竟人生头一遭,没啥经验。
她混沌的大脑还没有思考出一个答案,那神秘的黑衣男人就已经悄无声息地从空中落了下来。
看着那极尽奢华的殿宇,以及牌匾上高悬着的“养心殿”三个大字。
姜芝那颗险些跳出来的心又稳稳地落了回去。
狗皇帝的人啊,那没事了。
黑衣人已经将她放了下来,一晃眼又消失不见。
姜芝不知道狗皇帝究竟想干什么,警惕之心未曾有半分松懈,拢了拢衣服,走了进去。
陛下的寝宫自然不会像她的院子那样简陋,甚至可以说是奢侈得晃人眼了。即使她没见过多少世面,无法估算这些随便摆放的部件在远古地球时代值多少钱,但一打眼看过去,也能大致感受到自己似乎是掉进了一个富贵窝里。
智脑上不都说远古地球的统治者都追求清正廉明嘛?这个狗皇帝倒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天下共主、九五至尊呢。
他晚上睡在黄金窝里,被金钱日益腐蚀的时候,想到外面人穷志坚的她,他心里就不会感到自惭形秽吗!
今天又是底层穷狗分外仇富的一天。
……
终于走到正殿,她敏锐地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宿主请小心,目标人物状态不对,请谨慎应对。】
B01难得正经出声,稚嫩的童音里多了一分凝重。
几乎就在它话音落下,姜芝还未反应过来时,一个什么东西就猛地向她砸过来,带起一道凌厉的劲风,险险擦过她鬓角,朝她身后砸去。
她只听见“噗、噗”两声,伴着清脆的陶瓷碎裂声。
她连动都来不及,心跳在这短短一瞬间甚至已经停止。
我靠我靠我靠!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只知道,那东西再偏离一分一毫,她就死了。
即使不是针对她,那随之带来的劲风就刺得她的脸颊生疼。
她回头,只见精雕细刻的盘龙柱上被生生打通出了一个杯盏的形状,透过那个杯盏形的洞,能看到五米开外的墙上同样留下了深深的凹痕,并随之蔓延出几条裂纹,地上是几片碎瓷片。
太可怕了。
“滚进来。”熟悉的声音带着陌生的沙哑,又低又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姜芝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心里是一万个不想进去,但在强权的逼迫下,她的腿像是不听使唤一般朝里走去。
她看见那原本俊美得好像画中走出来一般的男人,此时面色惨白,眼中布满血丝,近乎透明的皮肤下血管暴起,青紫色的经络让他此时形同恶鬼。原本淡色的薄唇此时鲜红如血,嘴角似乎下一秒就要淌出血来……
真真真的出血了!
姜芝呆呆地看着他唇角溢出的鲜血,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都说暴君吃人……这不会是真的吧?
储籍毫不在意地用指腹粗暴地抹去唇角的血:
“姜美人怕是听了不少关于孤的传闻。”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瞧着他此时明显不太对劲,姜芝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
储籍单手扶额,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孤给你一个机会,七日,你若能让孤满意,孤便留你一命,今后万事自有孤照拂,反之……”
说到这里,储籍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与血腥的笑,唇齿间残留的血迹让他更像个吃人血肉的恶鬼。
姜芝想起了外面盛传的,厉帝吃人心肝血肉的传言,不禁汗毛倒立。
他他他要吃了她??
储籍起身,一步步逼近姜芝,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混着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清凌凌的味道,倒不算刺鼻,只是这个味道怕是能在她心上留下阴影了。
她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闻到这个味道了。
暴君很高,随着他的逼近,压迫感顿生。他本就是一个极易给人压力的家伙,当他带着一身血腥味走近,直吓得她心脏狂跳,连呼吸都紧张了几分。
“姜美人,来陪孤玩个游戏。”他毫不怜香惜玉地用手钳住她的下颚,将指腹的血迹蹭了她一脸。
他的力气很大,疼得她眼泛泪花。
他嘴角是极其恶劣的弧度,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孤赏给姜美人六条命,每一日,你若不能让孤满意,便有一人替你赴死,用完了额外的那条命,便以你自己的命来抵。”
他疯了?
姜芝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但心底又有一个更深的声音在回答她,可能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专制冷血,视人命如草芥。
她甚至没有拒绝的机会,她知道,这个男人既然已经说出口,就不会容许她拒绝。
她难得正色起来,开始冷静思考。
这是一个很不公平的游戏,如果他只是为了折磨她而玩这一场游戏的话,似乎也没有那个必要,想要她的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倒也不必让他这个九五之尊大费周章地整这一出。
这样也就是说,这不是绝对的死局,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此时,姜芝难得的冷静:“那如果最后是臣妾赢了这场游戏呢?”
储籍笑了:“你若是赢了,孤便给你你想要的。”
她想要的?
她要的是这个副本的通过权,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但对上那双她丝毫看不透的眸子,她的心里一惊,脑海里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随即又迅速否定自己。
怎么可能呢,他只是一串数据,怎么可能会知道她的秘密呢!
姜芝摒弃脑海中乱糟糟的想法:“陛下若是执意如此,那臣妾也没有拒绝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