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芝被问得一愣，条件反射地想问一句：不是吗？

但是她忍住了，并且开始思考他这么做的深意。

想到最后，她问出了一个自己都不太相信，但又最有可能是正确答案的回答。

“陛下这番安排，是为了让臣妾有足够的能力在险境中保全自身？”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是误会他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总不能是真的爱上她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姜芝自己就否定了。

笑死，这个狗皇帝根本没有情商。

对于她的回答，储籍只是冷笑一声：

“自作多情，孤就是为了耍你。”

“……”她宣布，她和狗皇帝之间的战争永无和解的可能了。

她将永远讨厌狗皇帝。

再也不会为那张徒有其表的臭皮囊蛊惑！

姜芝用被子蒙住头，摆出拒绝交流的姿态。

储籍对此只是冷哼一声，却也不再折腾她。

姜芝不知道狗皇帝夜里是什么时候睡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

她只记得自己拒绝和他交流后没多久就睡着了，那之后，半梦半醒间似乎听见狗皇帝说了什么，但她睡得实在沉，一觉醒来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早膳是一个小丫头送来的，这个小丫头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她拼死拼活救下来的，那个抵了她一条命的小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

她对这个小丫头着实很有好感，白白净净的，看着就乖巧听话。

“奴婢名叫阿娣，谢过娘娘救命之恩！”阿娣说着，直接跪了下来，感激地给她叩了三个头。

姜芝被吓了一跳，连忙扶她起来：

“你不用这样。”

“娘娘，阿娣的命是您救来的，今后阿娣为您粉身碎骨，在所不辞！”阿娣红着眼眶，眼神坚定。

姜芝可没想这么多，她也不太认可阿娣说的话：

“你的命还是你自己的，谁也拿不走。你不用为了这份恩情把自己绑在我身边，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人送你回去，这宫里不是个好地方。”

这小丫头看起来年纪这么小，使唤她真的会让姜芝有一种奴役童工的错觉。

良心，会痛。

让姜芝无奈的是，阿娣再次拒绝了她。

她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顺势答应了下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也不能仗着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直接安排她的未来。

——她姜某人还是很明事理的。

反倒是阿娣，给她带来了许多有用的消息。

有用到让她缓了一会儿才全部接受。

原来阿娣只是一个小村子里的小丫头，父母早亡，祖母也在不久前去世，她孤苦无依，本就已经山穷水尽。

结果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抓到了皇宫里，和她一起的还有几个同龄的孩子。

相处了好些日子，他们才勉强打听出一些消息。

他们是被送进宫里来给陛下“治病”的。

所有的孩子的生辰都一模一样，分毫不差，这也就决定了他们是最好的“药”，他们的骨血器脏对于暴君而言，是延缓他病情的好东西。

至于他得了什么病，大约是一种狂躁症吧，据说发病时会异常嗜血，皇宫里突然出现新鲜尸体已是常态。

他们一批的人共有二十五个，后来陆陆续续又送来几个，一旦被送进了这个地方，他们就失去了自己的名字，他们有一个统一的称呼——“人祭”。

每个月都会有七个人消失。

他们已经习惯了每个月等待审判，但奇怪的是，原本雷打不动的“人祭”居然连着停了两个月。

“那两个月没有一个人消失，我们本以为今后不会再发生这样可怕的事情了，没想到……”

阿娣说着，眼眶中又溢满了泪水。

姜芝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心里却有着一丝疑惑。

两个月？

不就是她刚来的时候吗？

*

用完早膳后，姜芝试着离开这里，却被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黑衣男子拦住了。

男人手持长剑，虽未出鞘，却带着浓郁的腥气，鞋底还沾有新鲜的泥土，混着猩红色。看来是刚刚奉旨杀人回来。

他的意思很明显。

她不能离开这里。

视线越过黑衣人，探头往外面看去，隐约能看见几个行色匆匆的宫女，手里拿着一些红色缎带和酒器杯盏，似乎在筹备些什么。

再想看得明白些，眼前就被那高大黑衣人挡住了视线。

姜芝赌气地摔上门，挥退了想上前安慰她的阿娣：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阿娣依言退下。

姜芝打量了四周一眼，这才在心底联系起自己的系统来。

【B01、B01？你还在吗？】

【宿主……我在的。】B01的回答很快响起，但原本活力满满的女童音此时听起来有些萎靡不振了。

【你还好吗？】

【目前没有检测出漏洞，但与主系统的联系被阻拦了，而且好像丢失了一些数据……】B01的声音很疲惫，还有点小迷茫。

【这会对你有影响吗？】姜芝关切地问道。

千万别有事！身家性命全交代在你这儿了呀！

【没有主系统的能量来源，B01只能减少对宿主的帮助，以最大程度地储存能量，避免带您回去时出现能量不足的情况……所以宿主要小心了，这个副本有点问题，可能是出现了病毒，如果出现危险请及时放弃这个副本，B01随时能为您准备时空跳跃——】

说到这里，B01的声音戛然而止。

【B01？怎么了？】姜芝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妙。

【……宿主，有不明能量将我们隔离了，】B01的小奶音此时十分凝重，甚至还有几分恐慌，【除非这股能量消失，否则我们没办法离开这个副本。】

【哈？】姜芝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那我们现在是被困在这个副本里了？】

B01咽了咽口水：【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我们应该不会被困得太久，超过实习期限，时空管理局会主动和我们联系，到时候我们肯定能出去了。】

【所以实习期限是……？】

【副本时间50年。】

姜芝扯了扯嘴角，但是真的笑不出来。

不知道该骂什么，只是觉得此刻必须要说句什么才能让自己无处发泄的情绪得到一定缓解。

“凎！”

*

另一边，D30将窃听到的这些内容全部如实转播给了储籍。

转播完了之后，D30乖乖闭嘴，安静如鹌鹑。

它隐约察觉到它如今绑定的这个病毒，啊不，这个NPC，好像不只是个普通的病毒。

作为系统，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按照首字母划分，A、B、C、D、E，此外还有一个特等S，和残次品F。每个等级内还根据优劣编号01～30。

从它的编号可知，它原本是第四等中的最劣品，根本没法和第二等中的最优品B01抗衡，更别提它现在能力尽失，几乎沦落到F等，甚至还没有一个AI助手有用。

所以切断了B01和主系统之间的联系，在适当时候让B01故障，甚至抽离B01记忆数据的人是……

D30试着感知了一下储籍目前的状态，果然后台显示故障。

根本感知不到。

它究竟绑定了一个什么怪物？

作为一个根正苗红、一心想着时管局的四好系统，D30感觉自己越来越偏离轨道了。

储籍对D30转播过来的内容并不感到惊讶。

将手中的杯盏搁在桌案上，他站起身。

第二天的游戏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