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姜芝起来时觉得脑袋颇疼,身子沉重,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她费劲儿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一片滚烫。
储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她红着一张脸坐在床上的模样。
“你发热了。”他眉头皱起,像个小大人。
发热?她发烧了?
姜芝晕乎乎地想着。
今天又能摸鱼了。
“我去给你叫太医。”储拾丢下一句话,不等姜芝拒绝,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给姜芝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她伸出去挽留的手只能默默放下。
年轻就是好。
跑得比兔子还快。
姜芝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整个人晕乎乎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又来了人。
是阿娣。
阿娣为她端来洗漱的脸盆,看到她的模样,顿时焦急万分:“娘娘!”
诶,在呢!
姜芝想应她一声,但实在没力气,就浅浅哼唧了一下。
“您的脸怎么这样红?奴婢叫陛下来给您看看!”
说完,撂下手里的脸盆跑了出去。
她伸出去试图挽留的手再度放下。
一个个跑那么快干嘛!能不能听她说句话!
狗皇帝又不是医生!叫他干嘛!直接送她上路吗?
姜芝表示不理解。
阿娣这个丫头怎么回事?
平常她俩经常窝在一起说狗皇帝坏话,今天怎么会这么积极要去找狗皇帝?难道狗皇帝还有什么治病的奇效是她不知道的?
所以狗皇帝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唐僧,吃一口他的狗肉就能长生不老?
好吧,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姜芝又把脑袋缩回被窝里,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
殿外又是一阵脚步声。
不仅是太医,就连储籍也来了。
姜芝听到她们在交谈着什么,太医似乎是要上前给她把脉,却被阿娣拦住了。
“陛下,太医终究是外男,为我家娘娘把脉有损娘娘清誉!”
姜芝翻了个白眼。
我脑袋都要冒烟了,那些破清誉有个屁用啊!
她从被窝中伸出手,向外面挥了挥爪子。
阿娣一眼就看到了,关切地上前询问她:
“娘娘您有何吩咐?”
“太医……”她瓮声瓮气地说着,想让阿娣放太医进来。
“好的,奴婢这就让太医出去!”阿娣坚定地点点头。
“???”诶?
姜芝想阻止,阿娣已经双手叉腰,把太医拦在门外。
姜芝透过纱帐望去,阿娣瘦弱的身形逆着光,看起来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色,格外光辉伟大。
是什么打湿了我的枕头?
哦,是我的眼泪。
姜芝吸吸鼻子,再次缩进被子里。
别救了,等死吧。
“陛下,您看看我们娘娘吧,娘娘病了之后一直想着您呢!”
阿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姜芝被这话的内容吓得脑袋都清醒了几分。
什么东西?
我想他去死啊?
姜芝真想把“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九个大字刻在阿娣脑门上!
狗皇帝的声音传来,依旧是那不咸不淡的欠揍语气:
“孤不会医术,太医进去看看。”
“这……”阿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声音已经渐渐弱了下去。
看来是被狗皇帝恐吓了。
姜芝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要靠狗皇帝救自己的小命。
然后她感受到太医在给自己搭脉,她配合地伸出手,一动不动。
片刻后,听见太医对储籍说:
“贵妃娘娘只是夜里吹了冷风,寒气入体,微臣开几副药即可,并不严重,陛下不必担忧。近日天气转寒,陛下也应当保重龙体。”
姜芝的白眼快翻上天了。
谢谢老天爷还给我留一口气听你们唠嗑。
*
这场发烧来得突然,但也因此,狗皇帝给她放了几天的假,允她养好身体再继续完成七日之约。
姜芝一边开心于自己又能多摸鱼一段时间了,一边又苦恼这病反反复复不见好。
这段时间,每天缠绵病榻,她骨头都快软掉了。
“你看我有没有林妹妹那种病态美?”
姜芝眨巴着眼睛,矫揉造作地做出一副羞怯的模样,看着面无表情地小储拾。
“那是何人?”
“就是一个弱柳扶风的大美人。”
“……你挡到我拿东西了。”储拾板着脸不看她。
“小屁孩真没有审美!”姜芝嘟囔着,拿起话本继续看了起来。
储拾听不懂她的话,但是显然已经习惯了,面不改色地抽走她垫背的软枕。
“你趴着看吧,枕头我拿出去去晒晒。”
姜芝枕不惯那些硬邦邦的玉枕,于是特意差人做了这个软枕。这软枕虽然枕起来舒服,但也容易受潮。
自从姜芝生病以来,整日窝在床上不下来。
也不知为何,她的被褥和枕头都特别容易犯潮,必须每日晾晒更换,不然夜里受了潮气更容易使病情加重。
阿娣正在赶着缝制新的枕头,储拾就被打发过来给她晒枕头。
姜芝撇撇嘴,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阿娣最近都在做什么呀?最近很少看见她诶。”
“在为你缝制枕头。”储拾回答。
“我睡硬枕头也行呀,之前就让阿娣不用那么费劲了,这些天没见到她,我还怪想她的。”
主要是没人说话聊天,没人跟她一起编排狗皇帝,身边只有一个话少得不得了的小屁孩,日子变得好无趣啊!
辜辰因为她生病,来探望过一次后就被禁止过来了,狗皇帝下的令,她病好之前不允许任何人来探望。
那个什么阿离公主想要来见她,都被挡了回去。
姜芝也乐的清闲,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除了无聊之外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哦,还有一点,生病真难受!
她吸吸鼻子,拿着手绢又擤了一次鼻涕。
古代没有纸就是麻烦。
就在这时,外头有了动静。
“皇上驾到——”
狗皇帝来了?
姜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赶紧把被子蒙上脑袋,翻过身想要假装睡着,可是她忘了,枕头已经被储拾抽走了。
她习惯性往下一倒。
“咚”的一下,姜芝觉得自己的脑壳要开花了。
好痛!
“姜贵妃看起来精神不错。”储籍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笑容还有点嘲讽的意味。
真欠揍。
“臣妾见过陛下。”姜芝皮笑肉不笑地哼唧了一声,连要起身的动作都没有。
储籍也没跟她计较,只是神色淡淡地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上次为你诊脉的太医,今晨已经病逝。”
“什么?”姜芝傻眼了,条件反射地冒出一句,“不是我干的!”
“知道不是你。”
姜芝听到这句话,竟有些感动,但下句话却将这不合时宜的小小感动彻底浇灭。
“毕竟你也没那个脑子。”
狗东西!
姜芝咬牙切齿。
“那您来臣妾有何要事啊?”没事的话赶紧滚。
“姜贵妃真以为此时与你没有关系?”储籍挑了挑眉,看起来似乎很诧异的样子。
“……请陛下赐教。”
“这三日,刘太医只接触过你一人。那日为你诊脉之后,刘太医当夜便发起了高热,后几日便如你这般病情反复,但情况要比你严重许多……”
剩下的话,储籍不说,二人都明白。
刘太医死于今早。
他的死与姜芝有很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