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远走的中年男女浑身一怔。
他们尽管走出一段距离,周边尽管人声嘈杂,然而听到魏宇声音的瞬间,他们依旧顿住脚步……
回首,凝望。
这对父母的眼眸抖动,隐有泪花闪现,嘴唇颤颤,魏宇深吸口气,胸口不再喘不过气。
“爹,娘。”
魏宇一步步靠近魏千山和丁寒雨,声音很轻,露出温和的笑容,“许多年未见,你们变了好多,孩儿认不出了……你们,还好么?”
“小秋!”
一句话未说完,那妇人已跑过来拥住魏宇,哭得梨花带雨,面上却露出欣喜,“娘好想你……”
魏宇一怔,无声地拍丁寒雨的背。
魏千山颤颤巍巍走了过来,不可置信看了魏宇一眼,迟疑道:“小、小秋,真的是你么?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爹还以为,还以为认错了……”
“爹、娘,回家说吧。”
眼看越来越多人落来目光,魏宇轻声一笑。
“好、好,婆娘,我们回家说!”
魏千山连连点头,跟魏宇二人,满是激动地往家走,他们的脚步不快,因为魏千山和丁寒雨总忍不住看过来。
夫妇俩能感觉到魏宇身上发生了极为惊人的变化,无论气息还是面貌,都大有不同,但许多年未见,他们只暗自在心中欣喜,叹一声孩儿长大了。
三人顺着街道,从巷子里拐进去。
魏宇目光闪动,记忆中魏秋的家不在此处,他继续跟在魏千山二人的身边,行至小巷深处。
右边立着扇破旧的木门。
魏千山推门而入,里面是个小小的院子,栽有一些绿植花朵,倒也有种别样的美感,此时家中似乎无人,很昏黑,魏千山边走边说,“小秋,这就是咱们的新家。”
魏宇默默点头,心知这个小破院子远不如记忆中,魏秋的家,却并未多远。
跟着进了主屋,点亮烛火。
三人各自坐下,许是多年未见,过了最初的激动,夫妇俩显得很拘谨,魏宇则与这对夫妇不甚熟悉,有想要主动开口的想法,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魏宇的心绪有点飘。
他想起前世面对亲生父母,也总是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坐在一起很少会聊天,而是各自玩手机;
最终还是丁寒雨搓了搓手,站起身来,挤出笑容:“小秋,你饿不饿?娘给你做些吃的。”
“不饿。”
魏宇摇头,笑道:“姐姐跟弟弟呢,怎么不见他们?”
他记忆中魏秋是三姐弟,另有个大姐和弟弟,屋里明显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迹,暂时没看见。
“……哦,哦,你姐姐还在做工呢,是了,平时这时辰应该到家了,今日不知怎得了。”
丁寒雨尬笑两声,“是了,还有你弟弟,他打小就喜欢练武,前两年将他送到武馆去了,整日整日练习,也不爱归家,不过再晚一点,应该就回来了。”
魏宇略一沉默,点点头。
屋内气氛瞬间又安静下来,丁寒雨舔舔嘴唇,像犹豫了很久,才支支吾吾问道:“小秋,这么多年你到哪里去了,娘找了好多友人寻找,总找不到……”
“发生了些意外……”
魏宇沉吟少许,还是将当初遭到运天府江大人陷害,及意外离开监牢之事一并说出。
隐去了很多凶险,还有方子岑的身份。
他呵呵一笑:“后来,孩儿遇到了江湖上的一个高人,传授孩儿不少武功,如今总算有点自保之力;看如今正兵荒马乱,便回来看看,见见你们。”
“……没想到那江大人竟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小秋,都怪爹没看对人,竟把你送入狼口!”
始终没说话的魏千山一脸悔恨,轻轻砸桌!
“爹,孩儿也算因祸得福,学了一身好本领呢。是了,以前孩儿记得,家里不是开了间小药铺么,今日是否开着,怎么搬家到这儿来了?”
魏宇悄然转变话题,淡淡一笑。
魏千山夫妇脸色却显然一变,略有踌躇,魏宇看出情况不对,正想发问,忽然一道气息传来。
门外踏来一人。
魏宇收敛心思,意念扫过,立刻看到一个着青衣,鹅蛋脸,姿色上佳的女子走进小院,脸上带有欣喜,颇为雀跃地走进屋子,只是脸色很快一变。
“曲儿,你看谁来了!”
屋里几人纷纷起身,丁寒雨满面欣喜。
鹅蛋脸女子看得魏宇,由喜转怨,娇声道:“娘,我都说多少遍了,我有心上人了,婚事不劳你们操心。”
丁寒雨和魏千山面色一僵。
“傻孩子,这是小秋!”
魏千山咳嗽一声,郑重道。
魏宇摸了摸鼻子,颇为不好意思,早在感知到鹅蛋脸女子的样貌时,他便认出此人乃是魏秋的大姐,魏九曲,年龄长魏秋三岁,今年该二十有三了。
三岁差距放在童时很大,成年后则几乎肉眼不可见,加之魏宇气息成熟,打眼一看,很难看出年龄比魏九曲小。
魏九曲也愣住了,表情从错愕转为惊喜,仔仔细细看了魏宇一眼,而后眼神越发闪亮!
“小秋,真的是你!”
魏九曲喜出望外,碎步靠近,咧嘴捏了一把魏宇的脸,咯咯笑道:“真是小秋啊,变化这么大,这么多年,你都去哪了,可让我们好找。”
魏宇略有不自在,干巴巴笑道:“遭遇了些变故,回来不久,让大姐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魏九曲并未多问,拉着魏宇坐下,兴致盎然道:“看你这身打扮,还有这剑,看来我们家小秋变成大侠了啊,来,跟姐姐说说看,这些年你都干了哪些行侠仗义的事儿?”
魏宇抓抓脑袋,被此女的热情吓到了,尴尬道:“没有行侠仗义,就防身用……”
“你糊弄姐姐吧?”
魏九曲狡黠一笑,目光闪动。
魏宇凝噎,有点说不出话,丁寒雨二人笑得开怀,她拉着魏千山往门外走,“那你们姐弟俩叙叙旧,我跟你爹做点饭,等小龙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我来帮你吧。”魏宇松了口气,正要起身。
“等等,小秋,娘他们搞得定的,倒是你,没想到你还会做饭了啊,来跟姐姐说说看,跟谁学的?”
魏九曲咯咯笑着,按住魏宇肩膀。
“……”
魏宇嘴角一抽,头次无奈。
丁寒雨夫妇越看越欣喜,招呼一声便离开,或许少人旁人阻碍,魏九曲显得更活泼,连声发问。
“看你这剑,肯定很厉害吧?”
“出去这么久,有没有看上小姑娘呀?”
“……”
魏九曲睁着大眼睛,似有一万个问题想问。
魏宇头皮发麻,忽然目光一闪,幽幽道:“姐姐,你这么晚回来,应该是去见你那心上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