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

王素并不知道。

简单的武德旧人几字，就让长孙打开了话匣子。

什么裴寂在晋阳坑害太皇，加速起兵的往事，都在这刻被巧妙揭开。

李二，在十七岁时，就敢冲击敌营万军中，救出李渊，大破敌军。

以及十八岁。

晋阳起兵，拜敦煌郡公、右领军大都督，统帅右三军。

“陛下真神人也！”

听着长孙描述往事的王素，恰到好处的送了赞叹。

长孙的意思很明确。

你现在的职位，和同龄的陛下相比，完全不用担心职位过高。

王素，收到了暗号。

“呵。”

长孙无垢轻笑了声，“提炼精盐法，很不错，为国库，增加了不少税收。”

“这都陛下的功劳。”

“你这小小年纪跟谁学的，怎么一直保持着谦虚，完全看不得少年郎意气风发的模样。”

长孙有些气急，习惯性地想要伸出手，想像揪稚奴那样，揪王素的耳朵。

王素向后轻挪了个身位，躲避着不再伪装母仪天下，真情流露的皇后，“孙思邈老神仙，已经掌握丹方了？”

“老神仙已经把丹方教会了官吏，去终南山云游四方了。”

“王素。”

“你还没有婚约吧？”

“啊!”

“殿下，臣告退。”

望着王素狼狈逃窜的背影，长孙毫无形象地在宫殿内大声笑了出来。

“二郎，你快看，这就是承乾未来的肱骨之臣。”

衣冠整洁的李二，从后方屏风内走了出来，脸庞带着一丝怒意，“哼，这小子，竟然连天家公主都看不。”

“新兴，还是东阳、亦或者高阳？”

李二的神色随着，每个公主的封号在殿内回荡，脸色也变得愈发黯然。

“还早，让我再想想吧。”

走出宫门的王素，十分庆幸自己跑得快，不然长孙一时嘴顺提及高阳。

那他在大唐自由幸福生活，很有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造纸也不用王素，每时每刻都盯着。

徐宾很值得相信。

身为太子舍人的王素，自觉忽略掉东宫。

当继选择提前下班，向着离皇城不远的兴化坊走去。

“郎君，齐国公来访。”

刚准备踏进宅门的王素，就收到了李管家的暗示。

王素明白了。

今日段纶所言，背后一定有长孙无忌的影子。

房玄龄、魏征因想和士族高门联姻，在李二心中的信任度已经大打折扣，那么负责用印刷术向士族宣战的合适人选。

就只有长孙无忌了。

“长孙伯伯？”

王素对着穿着一身常服，跟老农一般堆在田地里，拨弄着土豆新芽老者轻声道。

“贤侄这西域作物，真是奇特，竟然需要这么多地肥。”

王素打了哈哈，没想到长孙无忌眼神这么毒辣，招呼着心疼看着菜地，一脸紧张的红薯去准备清茶。

“也许西域作物经过我大唐的滋养后，能结出和故土不一样的果。”

“没想到贤侄对佛家也有所精通。”

“长孙伯伯快请坐。”

走进内堂的王素，从一旁取来了倚靠的凭几。

“好茶。”

褐色的茶叶在清水中徐徐展开，散发的清香令长孙无忌眼神一亮。

“伯伯若是喜欢，等下可以带点回府。”

“嗯~，这种只放置茶叶的茶，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感觉到唇齿留香的长孙无忌，也顾不得仪态直接一饮而尽。

“炒茶只是小道，远比不长孙伯伯，对大唐做出的贡献。”

“没想到贤侄在蹄铁和精盐后，又为我大唐献出了宣纸和印刷术，而老夫却整日闲赋在家无所事事。”

试探。

不愧是长孙无忌。

知名的老狐狸。

王素借着饮茶，整理着思绪。

“印刷术一旦推广，到时候我朝，再也不会出现洛阳纸贵的现象了。”

这可不好说。

几十年后，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的男子，将会引导新一轮的风潮。

王素在心底，反驳着长孙无忌。

“书籍的泛滥...”

“将会让各地贫寒学子，不用再去各高门，去抄书借读。”

长孙无忌的眼神已经闪烁着高光，让王素感到心神摇曳，到嘴边的话语略微停顿。

“贤侄说得对。”

“我大唐，可以效仿陛下曾是秦王时，在全国各县，开设文学馆，给各方士子提供经史子集。”

这是摆脱，士族门阀，对读书人的影响。

在大唐境内，藏书最多的，除去大族，就是皇家了。

“那么前隋的科举，也就完全可以覆盖到地方各县，而不是局限于关中，和各世家大族。”

“那么科举，也就成了，天下人的科举。”

长孙无忌霍然起身，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王素，“好一个，科举，是天下人的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