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门人。”

“连我师李靖，都感到无比棘手。”

“当听说你治好了皇后，你知道长安城内，谁松了口气？”

王素抬起了，看向一脸回忆的侯君集，“卫国公。”

“没错。”

“自长孙皇后病重，陛下的情绪，开始变得易喜易怒。”

“为将者，怕的就是功高盖主。”

侯君集神色开始变得阴晴不定，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陛下不是那种人。”

“卫国公闲赋在家，是因为立场。”

后世种种证明了李二，不是像刘邦那种狡兔死，走狗烹的君主。

“立场？”

王素看向侯君集，吐出了三个字，“玄武门。”

“沉默就是暧昧,暧昧就是偏袒。”

侯君集脑海内传来一声炸响，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那么房相闲赋在家，也是这个原因？”

“明目张胆的用嫡子，和山东士族联姻，直接踩中了陛下的红线。”

“多亏房相，幡然醒悟，让房遗直成为驸马都尉。”

“驸马都尉，还没有你这个，神机营校尉风光。”

“大总管过誉了。”

王素只是神秘一笑，轻抿了下嘴唇，西域什么都好，就是太热容易嘴干舌燥。

侯君集陷入了沉默。

连王素偷拿自己茶叶，泡茶都没有看见。

他知晓这次平高昌，是手到擒来。

这种白白的功劳，让他在武将内，不知道暗中受到多少眼红嫉妒。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也是他想要问问王素的原因。

但没想到。

这鬼谷门人。

竟一下子，点破了师父，闭门不出的原因。

“我是否要向萧何，那样自污？”

侯君集看向，正一脸惬意喝茶的王素。

“自污？”

“放任手下士卒劫掠高昌。”

侯君集面露寒霜，说出来的话让人心神发颤。

“然后让西域各国都倒向突厥？”

“我想陛下不愿意看到这一幕，而且也会损坏大总管，在太子和魏王心中的形象。”

王素的声音传入耳中，侯君集深思了一阵后，开始自问自答。

“那就以王师之姿，平定高昌？”

“如果突厥来犯？”

“那就击溃突厥。”

“那么西域北方，依附突厥的各国？”

“也一并拿下。”

侯君集移动着沙盘的木旗，直接插在西域北方的大地。

“大总管，自己有了答案，何必来问我？”

王素合了茶盏，笑着看向心结解开，意气风发的侯君集。

“那还请大总管，一定安抚好西域各国，不对，是各县民心，重开我大唐商道。”

“来人，送贤侄回营。”

大帐重归安静。

侯君集独自一人坐在矮凳，看向帅座后的帘布。

“万彻，进达你们怎么看？”

“王素这小子，刚才发现我们了。”

牛进达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

“一切听凭大总管定夺。”

“万事都要我定夺，还要你这个副总管干什么？”

侯君集对着耍滑头的薛万均笑骂了一声。

“王素说得在理。”

“进达也是这样认为?”

“对陛下而言，西域很重要。”

牛进达仔细清点了下帐下的各路大军。

十五万的精兵。

完全可以去讨伐，像颉利可汗这样的强盛突厥大族，而不是对付西域各小国。

“你们说...”

“陛下是不是，想要征战罗马？”

“王素入太极宫的时候，对陛下讲过了，罗马的历史。”

“那个叫什么山大。”

“这些外番人，名字就是拗口。”

牛进达补充道：“是马其顿人亚历山大，不是罗马。”

“都一样，反正都西方人。”

“亚历山大还占领了，波斯东南边一部分天竺？”

侯君集叹了口气。

薛万均目光投向沙盘，“大总管需要找昭武九姓的胡商，去探查下消息吗？”

“陛下早就派人，调查过了。”

侯君集知道。

他们这些大军，不单单是为了西域商道这么简单。

黄草泊。

西突厥王庭所在。

“阿史那矩来了消息。”

“大唐领兵十五万，准备平叛高昌。”

“请求我们支援高昌，这里是他的计划，你们都看看吧。”

咥利可汗坐在虎皮，看向站立在两侧的十部首领。

“大汗，领兵是侯君集！”

接过密信的阿史那弥射，眯长了阴冷的眼角。

“侯君集！”

“这不是李靖的徒弟，对付一个小小的高昌，怎么派他过来了！”

“我们都从漠北逃往西域了，这李靖一脉怎么还不肯放过我们？”

王庭内顿时变得嘈杂了起来，尤其曾经是颉利可汗帐下的首领，直接心神不宁满脸哀容。

“除了侯君集，还有薛万均，以及契苾何力。”

咥利可汗念到最后一个名字时，咬紧了牙冠，声音里充满了愤恨。

“契苾部的叛徒，投靠了大唐！”

“竟然拿着李唐的刀，斩向曾今的手足！”

“大汗下命吧，我们清理门户！”

咥利可汗叹了口气，“我们打得过唐军吗？”

王庭陷入了死寂。

地位仅次于可汗的叶护，出声提醒道：“这密信说，天可汗的太子和魏王，也在随军之中。”

“闭嘴。”

“想让我突厥灭族吗？”

咥利可汗站起了身，怒视着出馊主意的叶护。

“阿史那弥射，阿史那布真，你们二人率领处月、处密两部，屯兵在浮图城，准备时刻接应高昌王。”

“是。”

高昌不知好歹。

他们突厥可是亲身体验过李唐的兵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