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省散值了。

王素是第一个走的，正如他在工部司，大部分日子就只来点卯。

但在其他人眼里。

祁县侯会做人。

故意留下把柄，让同僚们放松心中的不甘。

是啊。

王素加入尚书省，拉低了以往尚书省内的平均年龄，并成功降低了办事效率。

有了他。

右仆射每次办公，都会亲自指点王素。

嫉妒。

但又没办法。

王素可是在长孙无忌绝望时，成功救回来了他唯一的亲妹妹。

而且，简在帝心。

长安不少人，已经把王素和冠军侯，相提并论了。

苦涩，塞满了尚书省内不少大臣的味蕾。

王素急着下班。

是长孙那边的女官，不经意间三次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用着各种借口，皇后想念国舅，送来的西域瓜果，还有天暖了，国舅要注意身体，一类的体贴话。

王素刷脸进入承乾天，向着立政殿走去。

刚跨入宫门，王素就感觉到，大地开始颤动。

名贵丝绸包裹着微胖少年，正向着他飞奔过来。

是李泰。

王素看着他，重归原来的体态，在嘴边会心一笑。

“我在白鹿塬的家，没被拆吧！”

“火器司没有革除的我职位吧。”

“还有我那草图，鸟铳，和改进虎蹲炮，都在？”

李泰一来，就拉着王素带袖子不放，想要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都还在。”

“那太好了。”

李泰脸的紧张，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如潮水般退去。

“母后说，她不准我，再碰火药了。”

李泰的眼底浮现出些许委屈。

“那是皇后的气话。”

王素很是头疼，只能安慰着自己的得力助手。

向着内殿走去的李泰，陷入了怀疑人生，“可母后怎么能骗我。”

“本宫不是骗你。”

“是火器太过于危险，你说要失误爆炸了，你不就是第二个高昌王了。”

长孙从内殿内走了出来，正襟危坐倚靠着凭几，尽显皇后雍容仪态。

“有旺财，不会的。”

“旺财？”

“是一条能嗅到火药过量的狗。”

长孙示意一旁的女官，给两位安排好座位后，“万物皆有灵性。”

“殿下说的是。”

王素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乖巧，应声附和着长孙。

“先生，本宫要谢你。”

怎么是这个称呼，王素心中升起一丝不妙。

“李泰，帮母后，按住他。”

“是！”

肩膀传来的千钧重力，让王素难以起身，只能跪坐在软垫。

“本宫，要谢，先生的救命之恩。”

“本宫，再谢，先生给我大唐万民，带来了人人读书的机会。”

“本宫，三谢，先生为大唐十道，带来了神禾，使子民不再受饥饿困扰。”

“本宫，四谢，先生的火器，奠定我大唐攻无不克的军备，让我大唐威压六合八荒。”

“最后，本宫，想要感谢，先生还为世间女子考量。”

皇后的衮服，随着长孙平铺在地面，向四周展开衣袖，在此刻宛若振翅欲飞的彩凤。

“殿下！”

王素早已不能自已，他所在的只是一些私心，光明伟岸一点，他想要大唐不再有遗憾。

身后的李泰也早已松开了双手，眼眶早已了决堤。

这是父皇，拜托母后的。

天子。

只能拜天拜地。

如果用李世民的身份，根本无法表达对王素的谢意。

只好由母后代劳。

“这些都是臣，力所能及的事情”

“万万承受不了，皇后如此大礼！”

王素急忙前，想要搀扶长孙，却没料到，长孙瞬间起身，反过来，擒住了王素的手臂。

“殿下？”

王素见到了什么是翻脸如翻书。

刚才还慷慨陈词的长孙，直接满脸的愠怒，揪扯着王素的耳朵。

好！

一旁的李泰，克制住了想要鼓掌的冲动。

王素。

终于体验到了，自己的感受。

“战场那么凶险！”

“你就敢带着神机营，去最前沿，调准虎蹲炮！”

“你当高昌国内的投石车是摆设吗？”

王素忍住心神震荡，和耳边的肿胀，小声辩解着，“那自大的高昌王，不是没反应过来吗?”

“疼！”

长孙没有回答，直接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女官们早已退下。

次是太子、魏王，这是祁县侯，她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殿下看似温婉亲善，一旦动起怒来，陛下也要让三分。

“自家师长，不在了。”

“我和陛下，就应当负责起来。”

“你和青雀相仿的年龄，贸然跑去战场，怎么不能让我担忧。”

重新坐在首座的长孙，完全看不出刚才充满英气的模样，仿佛温柔善解人意才是她本来面目。

“殿下教训的是。”

“承乾和青雀，就拜托你了。”

“殿下放心。”

华丽的皇后衮服，映衬着长孙精致的面容，她目送着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宫门。

在空旷的立政殿，长长松了口气。

她知晓了玉门关的事。

手足相残。

是长孙心中的阴影。

她绝对不想看到，承乾和青雀拔刀相向。

承乾的戏言。

让长孙看到了希望。

波斯、天竺的土地，和大唐一样富饶。

完全容得下，青雀略微强健的身子，就算青雀不想去，也可以交给未来的稚奴。

玄武门的血色。

不会在贞观演了。

随着安西都护府的建立，西域更远方商人的到来，印证了王素之前的讲述。

世界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

屹立在埃及堪比泰山的金字塔，矗立在亚历山大港通天灯塔。

长孙亦如李二，无比向往其他伟大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