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离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自己没有双脚,在江水中不断挣扎,他想划动手脚,却发现自己无法支配四肢。
场景一变,他又看见自己遨游在蓝天之上,俯瞰整个姑苏城,布局工整但又不失温婉秀气,唯有城外的仙临江,笔挺的如一把剑一样。
聂离发现自己没有脚,他心中有些恐惧,唯有不停的扇动翅膀,不知何时他的双臂也化为羽翼丰满的翅膀,没有脚的他不能停息,一直飞,在姑苏城上一直盘旋,看着远处的天空,那是自己从未去过的地方,他心头一震,振翅而去。
场景再次变换,又回到那天午后,他摆渡带着忠叔和芸儿,这一次的芸儿没有那般娇蛮活泼,倒有几分知性文静,与聂离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流。
“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坐你的船吗?”芸儿端坐着,从内而外的高贵顿显无疑,这让聂离有一些陌生,也让这场梦有些虚假。聂离不知
“我是见你四处留意,船只又无一人,便心生此念,只是没想到却让你陷入困境中。”芸儿满脸自责和悲痛,她的脸变得十分快,好像一张脸挂上好多面具,让人疑惑。
忽然,船上的忠叔不见了,他呆呆的站在远处的江面上,面色苍白,嘴角还有一缕血迹,而自己和芸儿在空中,脚下的船支离破碎,有一个人影在下方,赫然是罗煞,他掌上凝聚的血力怕是能轻易取走两个人的命。
“聂离,你之前为什么要救我。”芸儿的身体好像定格一样,时间也仿佛静止,两个人就遥遥相望,她开口问道。
“或许在救你的瞬间,我才觉得是个侠者。”聂离没有回避,眼中的一种光芒更甚,他不知道内心会有这样的答案。
“侠?”芸儿满脸疑惑,嘴角却一直有一抹微笑。
“父亲说过,体裹内力,身有习技,乃是武人,也就是江湖人。但这片江湖之大,习武之人如过江之鲫,武就是平庸,即使天资再高,终究是个厉害的武林高手。”
“唯有侠,侠,仁义之士。当拥有武的力量,再怀着侠义之心,这个人才能被称为武侠,才是江湖之中万人敬仰的侠客。”聂离朗朗说道,他愈说愈兴奋,武在他心中有了新的定义。
对面的芸儿忽然笑了,但罗煞下一秒也已经把她抓住手中,血力入体,芸儿的身体逐渐变得枯萎,变成一局干尸。绽放的花在风中被摧残和消磨,最后只剩下还可再生的残根。
“啊!”聂离睁开眼睛,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看着熟悉的屋顶和布置,他心中划过一丝暖流,不过他好奇是谁把带到这里来的,但活着的感觉真好,也不知道芸儿怎么样,虽然两个人也只是初次见面,但本着自己的侠义之心,还偏偏螳臂挡车。
不过见身体还是如往常一样有力,聂离就没有过多在意,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他本来身体就不对劲,如今自己再出事,怕是最苦的就是他了。
“爹,爹。”聂离一边叫道,一边准备下床,可是他的右脚刚一落地,准备站起来因为中心不稳,狠狠地摔在地上,聂离面色苍白,身体颤抖,难以置信用手去触摸自己的脚踝,他希望这是一场梦。因为他没有感到痛,摔倒的痛与面临这件事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
聂离不相信,他试着再站起来,用双臂和左脚把身体撑起来,他站定后,告诉自己,只是躺了太久,身体有点迟钝罢了,自己一定可以的。
迈出右脚,他内心一喜,可是再迈出左脚时,因为重心全部压在右脚上,他的身体又开始倒去,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眼睛流出了泪,现实残酷的告诉他,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聂江生听到聂离喊自己,就往屋内跑去,进来时他就看见聂离躺在地上,用手捂着脸,晶莹的泪珠从指缝滚出来。他看见聂离微张的嘴,知道此刻聂离心中隐藏着多大的猛兽。
把聂离扶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爹,我是不是残了。”耳边传来聂离的话,他心中也是一痛,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现在也不会留下这样的病根。
“没事,爹一定会治好你的。”聂江生看着聂离,此刻的他没有哭泣,但那双眼眸却让聂江生有些心悸,空洞、冷漠、绝望。聂江生能理解,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为了所谓的侠义而付出自己一生的未来。现实与梦想总是前者更能让人遍体鳞伤。
“爹,这就是所谓侠义的结果啊!没有实力就是如此下场啊!”聂离言语多是惋惜,但聂江生能听出话里面的恨和狠。
“别多想,我的儿子是好样的,不会武又如何,你的心会回答你的。”聂江生只能劝导,他不希望自己儿子在以后的路上走偏。
“是吗?这下,我学不了武。所谓的侠义之心,也只是一个笑话。”聂离凄惨的笑道,废掉一条腿,对于他来说,不单单是未来的毁灭,更是武道的终结,他一直从小坚持的梦想,还没有实现却已经到头了。
“不,能学武。一条腿而已,你还有双手,还有左腿。即使你四肢都没有了,但只要活着就能学武。”聂江生大声说道,他知道能让聂离重振的只有这个想法了。
见聂离眉宇中逐渐消散的死气,他知道武就是他的理由,聂江生也第一次感叹他此生从未见过武心如此坚定之人。不过答应他母亲的事怕是要失约了,自己父子总是为了一个所谓的人和一句承诺就付出自身所不能承受的代价。
不过能让聂离好好活下去,就算违约他也愿意。雄鹰不可能一辈子活着父辈的照顾下。
“爹,真的可以吗?”聂离语气颤抖,废了一条腿,他也可以吗?“傻孩子,你只是脚踝碎裂,过一阵子就可以走路了,不过就是比之常人,在某些方面你会弱一些。”聂江生看到聂离眼中焕发的光彩,心中也只能连连叹息。
“我不在乎,只要能变强。付出比常人多十倍多百倍的努力和汗水。”聂离掷地有声的说道,这次事情让他有了变强的决心,而且忠天断了一臂也如此厉害,自己一定也可以。
“你现在脚有伤,只能练一些简单的。你爹我是练刀的,你跟我学不学刀法。”聂江生看着聂离说道,既然下定决心了,那么就把自己所学就传给他吧!让他去那个武林,闹个天翻地覆。
“我学。”聂离没有丝毫的犹豫。
“好,跟我去院中。”聂江生直接起身往屋外走去,而聂离抓住桌子把身体撑起来,一步步慢慢的挪到院中,这是聂江生对他的考验吧!不得不说,聂离很聪明,他迅速在这样的新状况下发掘出适合自己的方法。
看着聂离这种蹩脚的方法,聂江生虽然心头一酸,但更多的是庆幸和喜悦。聂江生把提前准备好的两把木刀拿在手上,一把递给聂离。
木刀长约三寸,刀身狭长,没有往常见的刀那般大气霸道。聂离还沉溺于初次习武的兴奋中。
“刀,乃百兵之帅,更是九短之首。江湖之中,习武者所用兵器斑驳复杂,但刀还是比较常见的,刀主劈砍,没有剑的凌厉和枪的百变,但胜在大开大合,招式迅猛。”聂江生开始给聂离讲解刀,若想学刀,必先懂刀。
“你要做的就是,每日挥刀一万次。然后做一些其他的辅助练习。”聂江生说完,就欲要转身走人,聂离都有些惊讶,这就完事了。
“万丈高楼平地起,只有打好基础,以后才能在刀法的路上走的越来越远。这块玉佩是聂家传家宝,对你修行有用,你戴着吧!”聂江生也看出聂离眼中的困惑,还从脖颈取下一块玉佩,扔给聂离。
聂离伸手一接,是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玉佩,造型很是奇特,一块轮盘,中间有一把刀,上面雕刻着奇特的花纹,握手暖热,一看就是好玉。
把玉佩戴好,聂离就握着手中的刀,挥砍一次又一次,一开始因为右脚的原因,他的身体经常因为发力不稳身体向一侧倒去。
但惊人的悟性很快就显示出作用,聂离在一次次的跌倒中找到准确的发力点,远处聂江生躲在暗处,看着聂离进步神速,也是欣慰一笑。
就这样一周过去了,聂江生每天就让聂离练习简单的刀法,只是次数不断累积,从一开始一万次到现在五万次。每天下来,聂离就觉得双臂肿胀,幸亏有聂江生给他准备的药浴,他才能极快的恢复。
一周过去,聂离的右脚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支撑身体走路,但常人仔细打量,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天,聂江生让聂离继续练习,自己起身去摆渡,为了聂离药浴,他把林情舒当年赠予的钱都拿出来了,但为了不引起聂离的注意,他以摆渡为理由。
真正的目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无脚丰翼自遨游,梦中相坐论侠武,前路白骨累,日月磨刀锋,我自林中来,一入江湖万般苦。
节奏比较慢,但我会为大家呈现一个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