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来的早或晚罢了。”聂离用手指将刀锷推了一下，露出一寸的锋芒，杀机已经显现，可程飞却不慌不忙。

“当我听说他们被人杀死时，我就知道这一天不会太远。”“杀他们的是我，而今夜杀你的是鬼府。”“只是没想到他们终究是惹来祸端。”“哪有什么祸端，实力弱的人才有灾难和不幸。”

江湖中，弱的人才没有反抗的权力。“所以，我知道今天我躲不过了。”说完，程飞右脚一踏，旁边的白雪爆开，一把长斧飞出来。

长约七尺，开有两锋，一左一右，斧柄刻有花纹，在月光和雪的照耀下，闪烁寒光。聂离见大战一触即发，也不藏着掖着。

一记拔刀斩，划过优美的弧度，如同残月，猛地砸落在程飞的头顶，后者反应机敏，直接用刃口卡住聂离的拔刀斩。

巨大的力量，震的两人脚下雪花朝四周涌去。火花飞溅，照亮聂离猩红的双眸。“你的心里有魔。”程飞看着聂离说道，那双眼睛太可怕了，有着人世间所有的不甘怨恨和疯狂。

“魔，什么是魔，杀戮成性是魔、无情无义是魔、心狠手辣是魔，如果这些就是魔的定义，那么我就是，这个江湖都是。”聂离一边说着，手中的刀却丝毫不慢。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被聂离的刀忽然近了身，长斧顿时没了作用，只能苦于招架，而无法施展。

听到聂离的话，程飞也是一番震惊，他能听出聂离还略有稚嫩的声音，猜测他年纪不大，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说出这样的话，说出这个江湖中武者的本质，他比自己厉害。

就因为这个分神，程飞的左臂被聂离的刀割开一道伤口，鲜血顺着手臂，在长斧的花纹中走了一遭染红了地面。

“我一心以为只要人心向善，世间便可无灾无恨无怨，现在看来这片江湖，不是靠我一个教书人可以拯救的。”程飞猛地一个挑击，他换血境的实力本就被聂离强，将聂离的身形推出两米外。

一记力劈华山，招式简单，但被程飞使的毫无破绽，力道和速度都十分完美，这般巨大的斧头却被他使的宛如轻鸿，可想他的气力远超同阶中人。

“你以为你的善就可以洗涤众生的七情六欲吗？人心险恶，既然如此，那就用刀来渡，用杀来渡。”聂离硬接程飞的一击，巨大的力量让他的虎口开裂，半个身子都有些发麻，弓腰微屈，而且他看见刀刃上赫然多了一个大缺口。

没想到武器的差距会这么大，再硬接几下，怕是这把刀都要断了。“天地无情”聂离空出一条右腿，使出腿法，程飞一个闪身，只见一个巨大的脚影踢开铺地的雪，印在远处的墙上。

也因为如此，聂离得到反击的机会，雪刀法信手拈来，飘忽凄美的刀法，配着这漫天飞雪，让程飞分不清哪里是刀，哪里是雪。

也许刀就是雪，冷的刺骨。雪就是刀，掩埋残骸。“你的心有伤。”程飞从这种刀法中感受到聂离身上悲戚的气势，也许只有人和这雪一般冷，才能有这样的刀法。

“能活下去再说。”“你的伤就是你的魔。伤难愈，魔难平。”“你管是伤是魔，只要能变强，那就是我。”聂离的话好似一把把重锤砸在程飞心头，只要能变强，那就是我。这是怎样的野心和欲望。那要强到什么地步，才是真正的我。我不会有尽头。

“漫雪寻梅”聂离的刀借着飞雪，他在寻找什么，在这漫天大雪中他寻找的不再是梅花和杀戮，还有他的武道，他是魔又如何，这江湖何人不是魔。那陈风、铁掌帮和聚义庄的那两位，他们何尝不是视人命为草芥的魔。

只要能变强，化身为魔又如何。只要能复仇，身入炼狱又何俱。他就要化身复仇的魔，报了那仇，成了那至尊。

一朝念，一世难，时时刻刻念成年，一年雪，年年血。

他的刀在飘忽中骤然收敛，一记直刺，没有多余的技术，没有之前的飘忽，好似找到了一直想要找到的东西，让人猝不及防。

程飞把手中的长斧一挑，聂离的刀锋直接被一股巨力砸偏，直接将湖面劈开一道，湖水朝两边翻涌，生生不息。看见这一刀，程飞也不由多看聂离几眼，没想到此子年纪轻轻，刀法却极为了得。

聂离抖了一下手腕，程飞的每一击都好似重锤砸在身上一样，聂离觉得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

“孽海魔生”漫天的腿影，聂离的身体不断的移动，从四面八方快速攻击程飞，这些脚影悉数落在程飞身上，可后者却面色不改。

“喝”一声爆呵，聂离的腿影全部被打散，身子也倒飞出去，站稳之后，才发现程飞上衣破碎，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好似精钢铸就，在寒夜中冒出腾腾雾气。

“你的武功很不错，刀法凌厉，腿法狠绝。他们死在你手下不冤，但如果就是这样，那今晚你就留下来陪他们吧！”程飞直接抡起长斧，快速的劈砍，每一下都有开山倒海的力量和威势。

聂离不敢接，只能连连躲避，可程飞的速度却丝毫不逊色于自己，步步紧逼，聂离越打越吃力，好几次斧头都是贴着头皮过去，让聂离惊出一身冷汗。

“这身龟壳，还真是结实。”聂离中途用刀反击砍了几下，也只是留下一个小伤口，瞬间就愈合了，但付出的代价就是刀身缺损越来越大。

“武功好也是分内练和外练的，一般外练者皆是天资愚钝之辈，利用身体的潜力来完成武道，但这样往往会落下病根，英年早逝。而内练是最常见的修炼方式，主招式和内力，但却忽略了身体。”

“人的身体就是一个容器，内力就是水，容器越大越结实，才能装更多的水。”程飞没有因为聂离的讥讽而有任何愤怒，反倒是做起教书先生给聂离讲解道。

“这点你是唯一像一个教书先生的。”聂离讥讽道，但心中也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打熬身体，与程飞这一战，让他看见外功强的人的优势。

“你可一点不像一个学生。”程飞的斧头又迎头落下，聂离躲过之后，看着程飞的身体暴起的青筋和沸腾的气血，他的状态在一点点上升，这样下去自己可就危险了。

“月夜血梅开”聂离提刀再次劈砍程飞，其实他的雪刀法中的招式与无名刀法极像，只是在意境和威力方面有差别罢了，意境显然是自创的雪刀法更娴熟，可论威力，还是招式和动作完善的无名刀法更强。

看着威力比之前更强的刀法，程飞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聂离的刀不但快，刀法也狠，这招刀法虽然没有之前那种让人寒冷的意境，但威力更大，招式狠毒，招招之中都藏着杀机。

虽然两式刀法有一些相似的样子，但又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样子，前者华而有实，但威力总是欠缺，后者阴狠歹毒，摒弃那份华丽，只求杀人。

刀光血影，快到极致的刀，让雪追不上，让月洒不到。看着近在眼前的刀刃，程飞将手中的斧一分为二，化为手斧和一根短棍。

短棍嘭的一下将刀挑开，一斧下去，咔嚓的声音响起来，被短棍砸歪的刃口，直接被砍断，看着地上掉落的半截刀，聂离傻在原地。他知道刀会断，但没想到这么快。

程飞见聂离失神，一脚踹在他肚子上，聂离身子倒飞出去，在地上躺了两三秒，捂着肚子爬起来，面具里面流出鲜血。

攥着还留着半截刀刃的黑刀，聂离脸上先是露出迷茫，随即平举起刀。记住，刀是你的朋友，是值得你托付性命的伙伴，记住它有生命，它有灵魂。

内力自转，半截刀刃上缠绕着内力，失去的半截吞吐着刀芒，看着聂离头顶的气将风雪劈开，程飞难以置信的看着聂离。

“这是刀意。”程飞喊到，可聂离的天地一刀斩已经催动，身形虽然极慢，但让人无处可躲，程飞只能举起手中的手斧和短棍来抵挡。

“叮当”手斧和短棍掉在地上，聂离的刀没有刃，离程飞的额头还有半寸的距离，可后者的眉心却裂开一道伤口。

“咚”程飞的身子向后面的湖泊倒去，冰冷的湖水被滚烫的血染红。

聂离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捡起地上的刀，跟程飞这一战，让这堆凡铁已经毁的不堪入目了，可这是父亲为自己送的第一把刀，希望有铁匠可以将它修好。

看着沉入湖底的程飞，聂离没有去割他的人头，也许程飞是不一样的，聂离只是将他的兵器挂在身上，然后立在院落。

掏出竹箫，开始吹奏一首哀曲，如泣如诉，哀怨凄凉。闻着落泪，听着伤心，可后面却音调忽转，嘶哑刺耳，好似恶鬼在咆哮，不甘不愿的怨恨让人听了胆寒。

刀断明心生一意，箫曲引渡归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