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围巾迅速变长、变粗,忽然缠住怪物脖颈绕了两圈,而后两端向上穿进天花板。
“咚!”“咚!”
围巾两端像箭矢般射进天花板,牢牢固定,而后逐渐开始缩紧,要将怪物活活勒死。
畸形怪物大惊,慌忙用手拉扯围巾,却一时无法扯断,反而被勒得越来越紧,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
它又不敢用力挣扎,顾忌坐在旁边的小女孩,只好被围巾勒着悬起脑袋,身子逐渐立起。
客厅变大了一倍,天花板也就高了一倍,足够把畸形怪物吊死在这里。眼看围巾越缩越短、勒得越来越紧,畸形怪物的脚步都有些不稳了。
怪物的重量逐渐转移到围巾上,暂缓了围巾收缩的趋势,但也勒得它椎骨一阵咔咔作响,本就狰狞的脸色越发难看。
“绷!”
借着重量,畸形怪物终于扯断了围巾,结果脚步不稳瞬间失去了平衡,仓促之间只能避开旁边的小女孩,向着另一边倒去。
踉跄两步,怪物庞大的身躯摔在墙上,它本想扶着墙站稳,却又“轰隆”一声把墙压塌了,顺势继续摔倒,最终砸在了院子里。
“小玲……”
畸形怪物口中含混地喘气,一刻不停地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再回到小女孩旁边。
可就在这时,一根麻绳又从身后飞来,套住它的脖子直接往后勒。
“嘭!”
怪物猝不及防,直接被拽了个跟头,再次摔在地上。
两次被勒脖颈,又被阻挠接近小女孩,眼看着她在身上割出一道道伤口,畸形怪物又急又怒,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它双手抓住麻绳,全身绷紧对抗向后的拖拽,陡然爆发一股巨力,瞬间将麻绳挣开。
拽麻绳的“人”被甩到怪物身前,正是姜明他们看到的那个椿树下的吊死诡,她飘在怪物身前,穿着陈旧脏污的衣物,身体保持着死时的状态,只是手里又凭空多出一段麻绳,脸上带着些复杂的表情。
追忆、悔恨、坚定,她手中的麻绳迅速变长,再次扑向畸形怪物。
“滚!”
怪物此时眼中只有那个“小玲”,根本没心思搭理这个吊死诡,伸手胡乱把麻绳抓住,直接扔向旁边。
吊死诡手臂一抖,麻绳变得像蛇一样蜿蜒,顺势缠在了怪物手臂上,她用力一扯,再次扯得怪物重心不稳。
双方就这么缠斗在了一起,怪物拼了命往客厅里钻,吊死诡则是死活不让它进屋,双方谁也不让谁,把院子折腾得一片狼藉。
姜明三人早就悄悄退回到了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双方交手,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她们一个好像是小玲妈妈,另一个……曾经是小玲妈妈?
说来奇怪,客厅变大了一倍,院子是正常大小,两处空间明明应该已经错乱了,但他们视线所及却没有瑕疵,从客厅看院子就是个正常大小的院子,从院子看客厅也是正常大小的客厅,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随他们的视角而变幻。
……毕竟是在“梦”里吧,这事也不能细想。
至于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会看到什么,姜明也没有在别人“梦”里卡BUG的想法,他赶紧走近文神像遗址处,把扳手捡回手中。
在这光怪陆离的诡物世界,只有这根冰冷的扳手能给他一些底气,没了它喘气都不踏实。
在他捡扳手时,旁边的小女孩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刀,看着他。
姜明一怔,不明所以。
“你会去救我吗?”
女孩睁大眼睛问。
“……”
姜明没有立刻回答,还在想着,这时院中又爆发了“轰隆”一声。
结果,“好像是小玲妈妈”的吊死诡更胜一筹,毕竟畸形怪物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时刻都在惦记小女孩,在看到姜明走近女孩、捡起扳手后,它就更加不管不顾了,很快被吊死诡抓到机会,再次把它勒倒在地。
“小、玲……”
怪物仰在地上剧烈折腾,但身上被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绳子,行动很不方便,脖子更是被死死勒着,怎么都站不起来了。
它喉咙里像野兽似的呼唤女儿的名字,直到呼吸断绝,眼睛外凸。
吊死诡紧紧握着麻绳两端,听着畸形怪物临死的呜咽,她像是受到了情绪的感染,无神的双眼逐渐闪烁。
沉默良久,她惨白的脸上流出两行血泪,冰凉的嘴唇轻微颤抖:“你会……害死她的……”
话音落下,吊死诡脸上闪过一抹厉色,终于狠下心扯动麻绳。
“咯咯……”
伴随着骨骼错位、碎裂,这个庞然大物的断气显得毛骨悚然,光是听进耳朵就让人不寒而栗。
三人百感交集地看着这一幕,大体是松一口气的,吊死诡没有回头再看他们,拖着畸形怪物的尸体走向大椿树。
到树下,她向上一抛麻绳,绳子两端就缠在了树枝上,绳子慢慢拉紧,把畸形怪物拉到半空,吊死诡的身影随之虚淡,最后消失在黑暗中。
到这里,姜明才放了心,闭眼缓了一秒心神,回答小女孩的问题:“会。”
小女孩没多少反应,不再看姜明,低头继续在身上刻伤口。
“还回去?”冯吉实在是不想再久留了,这种抵触已经连划自己刀子都消解不了了。
“不把小玲救出来,她恐怕不会放我们走。”姜明往院里侧头示意冯吉。
冯吉立刻就不说话了,悄悄摸了摸脖子。
三人打起精神,再次向二楼出发,虽然他们下楼是出现在卧室,穿过数个房间才抵达一楼客厅,但客厅里依旧有楼梯、依旧通向二楼,对此姜明也是见怪不怪了,大大方方地就走了上去。
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客厅里的小女孩停下美工刀,起身,拖着破破烂烂的身体迈步,也向着楼梯走去。
随着她迈步,整个世界开始扭曲、崩塌,地面颤动,裂开一道道漆黑的缝隙,墙壁像碎片似的脱落,露出深不见底的纯粹黑暗,院子里的空间消失了,景象像画卷似的挂在门口、窗户、窟窿上,随着墙壁一齐塌陷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