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梨黄色的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莫瑾年立刻裹紧了身上的棉被,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警惕。
“你们是谁?”可能是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莫姑娘,你不认识我了?”洛青云原本的惊喜变成惊讶
齐云天随后进来,几乎同时发现莫姑娘的异常,皱了皱眉随即又释然道:“药老之前说过,莫姑娘魂魄受损严重,就算醒来也不会完全恢复。只是失去些记忆,已经是好太多了”
莫瑾年疑惑的看着面前两个完全陌生男子,仔细打量二人的眉眼五官,试图从一片空白的脑海里努力找回些许零星记忆,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
看他们二人的样子好像是认识自己的,刚刚那红衣少年好像还喊自己莫姑娘?还有那个穿青衣稍微年长的男子还说自己魂魄受损,她的魂魄怎么可能会受损....
“你们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突然从陌生的地方醒过来,面对的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莫瑾年丝毫不敢放松任何警惕
“莫姑娘请放心,我们都是好人,为了能亲眼看着你醒过来,我都在里守了八天了,刚刚师叔还想赶我走来着!幸好我聪明,过来看了下,果然莫姑娘你就醒了!”洛青云得知她失忆了,遂事无巨细地安抚解释道
仔细看了看这红衣少年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莫瑾年半信半疑道“是你们救了我?”
“当然了,不过真要说起来,应该算是师叔救了你”洛青云实话实说
又指了指身旁的齐云飞道:“诺,这就是我们齐师叔了,怎么样?长得好看吧?不过跟我比起来还差那么一丢丢”
齐云飞看着洛青云手舞足蹈比划的样子,再感受到他们打量自己的眼神,终于有些按耐不住道:“莫姑娘,你放心,这里很安全,我们和你之前是认识的,他叫洛青云,我叫齐云飞,你以后和青云一样喊我齐师叔就好,还有你的名字是莫瑾年”
他得赶紧把这位师侄拉出去好好谈一谈,瞧他说话越来越不靠谱,可能随时都会说漏嘴的样子,干脆自己先把目前的问题全部都解释清楚。
“莫瑾年,瑾年~”莫瑾年把这三个字在心里反复斟酌,又喃喃自语道:“这个名字听起来好熟悉,果真是我的名字吗?”她使捂着头想,却还是想不出半点关于名字,关于之前的任何记忆。不由得又有些焦急晃了晃头,没想到大脑突然一痛,痛得她又满头大汗的倒在床上了。
见此,齐云天上前一步提醒道:“莫姑娘刚刚醒过来,还是多休息些为好,切莫忧思劳神!”
“嗯”莫瑾年有气无力,只得默默应声道。现在头疼的厉害,就算让她想她也没办法想。
也许正如那个齐云天师叔所说,她只是魂魄受损才会这样,等她身体好起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莫瑾年在心中默默自我安慰,很自然地将魂魄和身体联系在一起。
“那我们二人就不打扰莫姑娘休息了,还请莫姑娘安心休息才是”齐云天礼貌性地告辞,又向旁边的师侄使了个眼色“青云,我们走吧,让莫姑娘好好休息”
后者神情虽仍旧依依不舍,身体却老实地跟着齐师叔向外走去
“齐,齐云天师叔?”见二人快要离开,莫瑾年又试探性喊道
“嗯?”齐云天回头
“真的是你救了我吗?”
“嗯”齐云天点了点头,又道:“你好好休息”
齐云天转身正欲离开,就听莫瑾年道:“齐师叔,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闻言再次回头一笑,安慰道:“你且放心在这里住下来吧,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带着洛青云走了。
莫瑾年一只手捂住头,一只手扯过被子,将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才稍微舒心地闭上眼睛,希望一觉醒来自己能够康复过来,莫瑾年在心中暗自祈祷。
听雨阁某处瀑布旁...
“齐师叔,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地带我出来”洛青云有些不解,齐师叔处事向来成熟稳重,还从没见他这般着急过
“莫姑娘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说,是好事还是坏事?”齐云天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自然是坏事,你没看见吗?莫姑娘刚刚似乎很痛苦呢”洛青云想都没想就回答
“那姑娘若是没失忆,醒来后发现自己的父母都已经仙逝了呢?”
“那自然也是痛苦的”
“所以说,既然莫姑娘已经失忆了,那我们以后谁都不要在莫姑娘面前提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明白了吗?”
身旁的洛青云似乎想了很久,久到齐云天以为他在也不会开口说话之时,只听他才淡淡地开口说了一句:“可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当时,我就不应该留下来,要是留下来的是大师兄就好了”洛青云自然就想到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有些自责,神情不由得低落了几分
像是想要忍住某种情绪般,洛青云微微侧头,山顶的风吹过他乌黑的长发和大红色的外袍,空气略带着几分雾气,夕阳中的身影似乎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恍惚间他的身影说不出的落寞...
齐云天看了皱了皱眉,想不到自己只是提醒他一下而已,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遂开解道“青云,你要知道,这俗世间所有的因果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喜、怒、哀、惧、爱、恶、欲是人类最沉重的七种枷锁。凡人之所以寿命短,是因为他们看不穿,然世间因果皆由这七情所产生,所以要不停地轮回。我们之所以修行,就是为了摆脱这世间这七情的控制,这样我们才能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自己控制自己的情绪,能力以及寿命。大道无情,才可永生!等到你哪一天真正明白了,再回头看看,人类所谓的七情也不过如此,皆可为过眼云烟。那莫氏夫妇的死只不过是顺应了天理轮回而已,所以你又何苦自扰,”
“师叔,我不懂什么大道,什么天理轮回,只知道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就永远都不会改变。犯下的错,永远都是错的!虽然凡人的寿命只有几十年,每天都为七情六欲所惑,但我觉得那样活的不更跟自由,更洒脱吗?”洛青云仍旧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瀑布,望着那因为落差不停笔直而下的巨大水柱,说不出的情绪在心中徘徊
“自由?洒脱?除了能让你更加放纵堕落之外,它还能带给你什么?”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齐云天终于知道这位师侄能成为全宗门上下赫赫有名的废柴是何种原因了。
“它能让我快乐啊,至少我觉得很好!”
“快乐?可是你刚刚不还在为此难过不是吗?快乐并不能带给你任何打败敌人和命运的能力!”亲云天突然觉得和他在这里说这些完全是枉费口舌,于是转移话题道:“以后见到莫姑娘,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吗?”
“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再让莫姑娘难过了!”洛青云的视线仍旧没有离开眼前的瀑布,说话的语气多了一丝坚决,更像是一种承诺。
看着洛青云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齐云天懒得猜侧他心中任何想法,也不愿与他多说,便随手召出龙渊宝剑,踏剑而去,消失的方向正是几天前的那汪大湖。
暖阁内,一片寂静,只是偶尔从空气中传来少女均匀的呼吸声也被周围的虫鸣声淹没。月光顺着窗户洒满了整室银辉,月影朦胧中,莫瑾年的肌肤惨白如霜,眉头紧蹙,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瑾儿~”
“瑾儿~”
“瑾儿~”
熟悉的呼唤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莫瑾年循着声音找了很久始终找不到声音的来源。有时似在远方,有时又似在身旁,她很焦急,内心隐隐觉得不停的呼唤她名字的人很重要,很想要见她,却又找不到人,无奈之下只能在大雾中到处乱走。
雾很大,大到莫瑾年自己都看不见自己眼前的路,双脚也被大雾掩埋。可是那个仍在不停呼喊她名字的人,到底在哪?
双脚不停在走动,不停的回头或者眺望,可惜四周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她想放声大喊那人的名字,可是想了很久始终想不起来,急的四处乱转
想伸手去抓住什么东西,可是再怎么用力也抬不起似有千斤重的双臂。眼泪因为着急不停地往下流,“我在这~”喊不出声来“你是谁?”依然没有声音。
胸腔似乎也被大雾堵得死死的,呼吸似乎也变得沉重,喉咙被堵得生疼,身体像从悬崖上摔下般急速下降,惊吓中她下意识地伸手,意外地好像抓住了一只大手。
双眼被窗外照进来的一缕阳光刺的有些恍惚,朦胧中淡青色的身影看得不太真切,重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才发现那人的眉眼竟比那阳光还要温暖,特别是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眼,低头看着她的时候就像整个人不自觉地被那道认真关注的眼神牢牢包裹。
莫瑾年的视线不由地扫视他的鼻子,嘴巴,下巴,脖子,每一处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合在一起却又莫名的好看。
莫瑾年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变得不那么顺畅了,苍白的脸染上了一抹酡红。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将对方的大手牢牢抓在手心里,那种温热的触感仿佛足以灼伤了她的整片肌肤。莫瑾年触电般地松开了手,略带掩饰地挠了挠头,有些尴尬询问道:“齐,齐师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