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脉山某处，依然没有任何鸟兽经过...

隐约有水流敲击石子的声音，某处宽敞的石室内，墙壁上的火把已尽数熄灭，四周一片黑暗。只有靠近水流的一处石头上，搁着一只小小的蜡烛，蜡烛散发出的小火光，在水流的影响下，忽明忽灭，却至始至终都没有熄灭过。

由于室内的空间很大，那颗小火苗在远处看来只是一个很小的光源点，四周仍是一片漆黑。石室的中间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温泉水池，占据了石室二分之一的空间。一名男子静静地泡在泉水中央，双眼紧闭。虽然泉水不停地在流淌着热气，但男子的眉心依旧在不停地结着白霜，四周的空气诡异地保持着一种处于冷热之间的微妙平衡状态。

顾炎的识海中，只有黑白两种颜色，漫天的白雪和零星的黑枝。北风呼啸中，树枝摇晃得沙沙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刺骨的寒风连根拔起。

在一片亮白的雪地里，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单衣，长发披散如墨，迎着北风赤足前行。大雪不停地落在他的身上，却又诡异般的消失，雪白色的衣袍上更是没有留下任何水渍。他在这座雪山上已经走了很久了，现在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从不回头，所以不曾看见过那些很快被大雪覆盖住的脚印。

“你还在等什么？”充满力量的声音仿佛是从天地间发出，乘着寒风而来。

顾炎并没有回话，仍旧不快不慢地走着，就连那寒风都不曾吹乱过他的衣角。

“你还在等什么？”见他不答，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似乎夹杂了几分怒意，带来了更为猛烈的一阵寒风，混合着风雪，吹在他的身上。

吹在顾炎身上的雪花并没有迅速消失，他有些不耐，皱眉止步，伸手在身上拂了拂，直到确认衣袍上再无风雪的痕迹才继续行走，但依旧不语。

风雪似乎又大了许多，吹在顾炎的身上到处都是，长发和薄襟被拉成了直线，在耳边沙沙作响。起初他还会走走停停，后来索性就不管衣服上的积雪，一路走到了山顶。积雪越来越厚，他干脆席地而坐。想了想，这个问题本来就没有答案……

就好像他的存在，也没有答案…

也许生命本身就没有答案。

他想活着，所以那些阻碍他活下去的人必须去死。他们都说他是未来的魔君，他们尊他为王，所以他必须以王的身份活着，孤独，尊贵，桀骜，残忍地活着。好似从一出生，他就必须这么活着…

“你还在等什么？”他低头俯瞰这一望无际的白，脑海中一直重复问自己。难道真没有答案，可为什么越是靠近结尾越是让他犹豫，他是在等什么？等冰融？等雪化？等这个世界坍塌？还是等一切都归于天命？

再等等吧……这个念头莫名地控制着他，此时顾炎的嘴边散开一抹笑意，久久没有消散。似乎自己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温泉池中的男子倏地睁眼，整个洞穴突然明亮如白昼，周围的火把熊熊地燃烧着发光发亮，而那支蜡烛，早就在他睁眼的那一刻就熄灭了。

“十四”重新躺在那张软榻上，顾炎随手摸出一本书，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洞**响起。

“主子？”一名玄衣男子应声出现

“玄天宗那边可有什么异常？”

“禀主子，暂时还没有”

“一切按计划行事！”

“是！”玄衣男子恭敬低头

“灵姝夫人那边可有线索了？”

“还没有，属下认为，那灵姝夫人既已消失了百年，自然是构不成威胁的。说不定早在百年前那场战斗中陨落了”灵姝夫人自己已经找了一百多年了，至今仍旧没有任何踪迹。

“陨落了？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说出这种凭空捏造的话？”顾炎将看到一半的书砸在玄衣男子的身上，玄衣男子瞬间被砸得吐出了一口浓血，“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冥冥之中，那位灵姝夫人已经成为了顾炎心中最大的心腹之患。不光是因为灵姝宫在脱离灵姝夫人后的近百年来收拢的魔界一半势力，更重要的一点就是灵姝夫人的行踪，至今没有人清楚。这也是让他最为忌惮的。

一般互为对手的两方，其中一方在明，一方在暗。一旦打起来，必然是在暗的那一方胜算比较大。顾炎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可大事在即，那个灵姝夫人仍旧不见踪迹，想到这里，顾炎忍不住皱眉，不知那位未曾谋面的灵姝夫人对他所知多少，关于他的秘密，是否早有耳闻，若是关键时刻………

想到这里竟隐约有些不安，吩咐道：“多派几个人盯紧玄天宗那边，从今天起，那个凡人见的每一个人，发生的每一件事每天都要亲自向我汇报”

“是！”玄衣男子再次低头道

似想到了什么，顾炎拿出一个木盒，扔给玄衣男子道“把这个带给她，要确保她吃进去才能离开”

玄衣男子飞快伸手接过“属下明白！”

“下去吧！”顾炎微微翻身，不再看他

“是！”玄衣男子瞬间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原地